「你說你好不容易來我這裏一回,居然只待了這麼短時間,而且還一直疲於奔命像是我招待不周似的。」阿祀爾的手指撥琴弦似的在自己大腿上劃拉着,他感到侷促的時候就這樣——尤其是賀難突然提出該離開的現在。
「從夏天待到秋天,幾個月也不算短啦!而且以後有機會我還會再來的。」賀難嘬着自己的牙齦,笑得有些無奈:「沒辦法,我還有很多事沒做完呢!到你這裏就當是放個假了。」
雖然嘴上說是放假,但實際上賀難可能比誰都要忙,直到這些日子以來巫勒人徹底在海力虎草原紮下根,他才得了些清閒,把自己本來要疏通的販馬商路拎起來——事實上到了這個時候,他需要做的也就是最後的一拍板,在他前些日子於望宙台與胡部大祭司海日古共同鑽研羽翮訣的時候,高乘熹和林山乾等人已經把此事打理得八九不離十了,而賀難在審閱了一下他們的工作明細之後也選擇了放權。
既然他們已經證明了自己值得,那賀難也就把信任進行到底。
「非要走的話,也好。不過我曾經給你許下的諾言,你還沒有忘記吧?」阿祀爾點了點頭,雖然他對賀難要做的事不是很清楚,可他了解賀難的性格:「至少在你走之前,可以讓我以此為你餞行。」
「得了吧兌現承諾什麼的,還是等你實現你的理想之後吧!」賀難輕笑
一聲:「現在你還客居在海力虎草原呢就算岱欽族長沒意見,那暴彥巴圖部會讓你一個客人再給另外一個客人封地麼?更何況我要這片土地也做不了什麼嘛!」
「你真是幫了我太多」一閉上眼睛,阿祀爾便能回想起這些日子以來賀難的作為,感激不已,感慨萬分:「你也得給我個機會,讓我替你做些什麼才是。」
賀難靠在椅背上,將躺椅當作蹺蹺板那樣玩兒,想了一會才道:「那你就替我準備一份禮物吧給照兒準備的。」
直到現在賀難才把朱照兒的婚期告訴自己,阿祀爾明顯有些不滿,大家不打不相識,都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說的倉促辦的倉促,未免也太過不夠意思。
「哎呀之前太忙就給忘了。」賀難呲着牙大笑:「反正我又不是立刻拔腿就走,這兩天你就給研究着唄!」
阿祀爾沒有誇大其詞,賀難的瞞天過海替他保全了巫勒的大部分力量,使他從紛亂如麻的局面當中抽身出來,又從大祭司那裏討來了數種適宜修煉的功法交付給自己將士兵武裝起來,毫不誇張地說,他於巫勒已有再造之功。
說回到功法,賀難在產生新點子之後自是不着急離開望宙台,便與海日古一同深入研究起來了對於羽翮訣的新猜想。不過他受限於本身實力不濟,每每嘗試「炁化」自己的部分身體時都會有那強烈到
刺骨的灼痛感阻止他前進,大祭司倒是逐漸突破了阻礙漸入佳境,可是在沒有對照組的情況下他也不好冒進,所以直到賀難離開之前他也只達到能將自己半隻手短暫化炁的程度然而仔細想來,這已經是天人般的表現了。
既然羽翮訣對學習者本身的資質要求極高,那賀難也不強求,便向大祭司討要了些常規功法先教阿祀爾他們練着,等到學有所成後再去嘗試攻堅——雖說能打通經脈、修成炁海者百里挑一,能夠適配羽翮訣這等功法的更所剩無幾,但在這數萬人的基數之下,有幾百名修成者也是一股極為恐怖的力量了。
休養生息,這是阿祀爾針對當下局面所採取的部署,西邊巫勒故地之上幾方人馬勝負未分,趁這個時機壯大自身才是上策,便只遣斥候隊觀望,以便隨時趁亂取利。
而在暫時穩定下來的今天,阿祀爾也終於可以不再懸着一顆心鄭重其事地祭拜父兄的亡
靈了。
也不知道究竟該稱之為一帆風順還是柳暗花明,但在數月之前,阿祀爾絕對沒有想到最終竟是個如此結局,甚至有的時候他自己也在心中暗想,這般經歷是否為一個夢境。
但他不必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懺悔什麼,哪怕沓來如實地死在賀難的手上,死在他的授意之下,他的感情最多也只會停留在惋惜或遺憾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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