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每個參與者
都賭上一切、賭上明天,去贏得那個用自己的雙手建造理想的獎品,敗寇無法後悔,成王也只有向前。
凜冽的朔風之中,有人為阿祀爾披上了大氅,興哥站在他的身後,堅決地說道:「您不必為了過去的任何一件事而駐足這不是老諾顏想要看到的,也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
夜幕之下有人舉着火把攢聚在坡下,綿延的火光足以映亮天空,阿祀爾在其中看到了很多人的面孔與自己同簋而食、同榻而臥的親衛隊將士們,率領着牧群喬遷於此的百姓們,甚至被默婭用親身經歷說服才追隨而來的隱村中人。
這些人今後與他,都將休戚與共。
馬頸上的銀鈴響作一團,近百匹高頭大馬都被牽入隊中形成一道長流,又有不少物件被成箱地搬上車輿。
「時間緊迫,也就只能給你帶上這些了。」阿祀爾拍着賀難的肩膀,好像有些慚愧。
為了表達自己的謝意,阿祀爾親自挑選了百頭駿馬,其中三分之一是身強體壯用來育種的好馬駒,剩下的也都是年歲牙口正佳,可以立刻販售脫手的良馬,又有幾十箱包括貴金屬和草原特產的禮物也一併裝車。
在情勢不算輕鬆的今天,阿祀爾是下了血本——但比起賀難等人的功績來說,得到更多物質上的獎賞也理所應當。
「夠啦,夠啦!」說話間賀難卻把一箱盛放着財帛的木箱卸下來,說道
:「這些金銀寶器我是肯定帶不回去,負擔太重不說還引人注目,還是給你留下吧!」
賀難計算得很明確,自己初次經營,規模不宜太大,否則帶來的麻煩要多過收益,百匹良馬已經是個不小的數字了,再多恐怕有些吃不消。
自己本來的目的就是想打通一條穩定的貿易路線,現在有巫勒新王作保,其餘友邦部落自然是大行方便,日後有不少機會互惠互利,不必急於一時給人留下個貪婪刻剝的形象,反倒對阿祀爾的名聲不利。
一番推辭之後,阿祀爾還是收回了被拒之門外的財物,不過特產一類就多裝了些。
「此去路途遙遠,你又要去往京城,也不知道你我兄弟何時才能再見。」阿祀爾將賀難扶上馬,又拽着繩子不舍地言道。
「都已經做了一族之長,就別這麼兒女情長了。」賀難看阿祀爾一下子便從堅毅冷酷的王者轉回當初憨厚漢子的模樣,笑着提醒道:「商路既然已經建立,又有必勒戈大叔和我這干兄弟往來周轉,咱們斷不了聯繫。」
此言非虛,只要賀難在北郡的生意扎穩腳跟,那像是林家兄弟他們少不了於邊境內外活動,彼此聯絡並不困難。
聽賀難這麼說,阿祀爾倒是稍稍放下心來,又胯上自己的坐騎說要同行一段,便率領着十餘名親兵一路護送到海力虎草原的邊緣——直到阿銀的阿古拉部兵馬接手了繼續護送的任務
才分別。
「阿祀爾這人哪裏都好,就是有點兒」老魏與賀難並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婆婆媽媽的。」
老魏自覺沒什麼經商的頭腦,所以生意上的事情他少有過問,也懶得摻和,但他出於興趣一直教導着興哥等人提升着武藝,再由這些將軍們轉授給麾下士卒——巫勒人本就尚武
,所以在眾多基層士兵當中,魏潰給人留下的印象要比賀難還深刻得多。
賀難想了一會兒才回答道:「難免的事兒。」
人都需要心靈上的依賴,對於從小與鄉土隔絕、如今又失去了許多親人的阿祀爾來說,與他相處時間最久的金蘭之交自然替代了這部分角色——按照賀難的說法,這也算是一種心理上的創傷,八成就得用娶妻生子來轉移注意力。
「說到娶妻生子我覺得你的人生大事才應該早點兒操辦了才是。」賀難又把話題引到了魏潰身上。
面對這種揶揄,老魏早已免疫,他也不否認,只是沉靜地說道:「大事未竟,真留下她們孤兒寡母的,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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