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深夜,柴房四處漏風,冷颼颼的北風直灌進來。
頂棚還有破洞,甚至能望到暗夜的星空。柴房裏自然沒有被褥,好在堆了十幾堆厚厚的稻草,可以當被子蓋。
蘇塵和阿丑將厚稻草鋪在冰冷的地上,鑽入稻草堆裏面,比棉被還暖和,就是鋒利的稻草葉有些扎肉。
柴房四壁的破漏之處,也早被稻草堆塞堵上。
兩名少年擠在稻草堆里擠暖,熱氣暖融,倒也愜意無比。
「對了,塵哥兒,這次怎麼就你一個人來?往常不是跟着你爹一起來縣城賣魚嗎?」
阿丑有些奇怪。
「俺這次來縣城,不是賣魚,是離家出走...」
蘇塵搖頭,身子縮在厚厚的稻草堆里,清澈無暇的雙眸顯得黯然落寂,透過頂棚破洞望着星空,略顯稚氣的臉上無比茫然。
他將事情的原委都告訴了阿丑。
家裏今年十分困難,還差縣衙的舟捐和巨鯨幫的過秤費銀子,爹娘打算將他賣給縣城一戶心善的大戶人家當奴僕的事情。此外,還有他得了青石淚怪病的事情,跟阿丑都一一說了出來。
他不想被賣身為奴僕,也無法繼續待在周莊老家,只能孤身一人前來姑蘇縣城討生活。
但在縣城沒親沒故,一時間也無處落腳,只能暫時先找兄弟阿丑幫忙,最起碼有個容身之地,有一口飯可吃,不至於餓凍之下死在縣城的街頭。
阿丑一聽,差點跳起來,不由大急:「塵哥兒,千萬別答應賣身為奴啊!縣城裏那些大戶人家,對家奴簡直像是對待豬狗一般,死了都沒人管。
別看俺在天鷹客棧只是一個打雜的小夥計,經常被大掌柜和客人罵來喝去,但是他們不敢真下狠手打死俺。要是打死了俺,縣令老爺肯定要派官差衙役來拿人問罪,關大牢。
但你要是賣身給了大戶人家,那就是最低賤的家奴,要是犯了錯,直接被主人家亂棍打死,也沒人會給你做主,衙門頂多判罰主人家一兩銀錢而已。
別聽那些人說什麼心善不心善,那都是瞎扯淡!就算這家主人心善一些,但哪天他不想要你了,轉手一賣,你敢說下一家主子就一樣心善?賣身為奴,一切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阿丑急的臉都漲紅,生怕蘇塵一時心軟犯糊塗,答應把他自個賣了。
「俺也是不想賣身給人家當奴才,才離家出走,來姑蘇縣城,想法子找一份活養活自己。」
蘇塵神情黯然,看阿丑這樣激動,又有些奇怪:「不過阿丑,你怎麼反應怎麼這麼大?比俺還急!」
阿丑眼眶通紅,神色說不出的悲傷,埋着頭道:「你也知道,俺是個孤兒,從小沒有爹娘疼,只知道自己姓斐...不過,其實俺還有一個姐姐。小時候就是她將俺拉扯大的,有年冬天俺得了咳嗽病沒錢治,眼看快熬不下去,她為了籌錢為俺治病,不得已將自己賣身給了縣城裏一個大戶人家當婢女。
哪知才過了小半個月,那戶人女主人說她勾引主子,便轉手將她賣到了城裏一座青樓。這些年,俺在客棧里當夥計,拼命幹活掙錢,就想着有一天將姐姐從青樓贖出來...可是~,俺太沒用了,一年也掙不來幾個銅錢!」
蘇塵沉默了,不知該如何安慰阿丑。
就算不問贖身錢,他也知道,想要從青樓里贖人,那是一筆難以想像的巨款,至少要十幾兩,甚至數十兩銀子。
那可比他家每年應付縣衙的舟稅、巨鯨幫的勒索還艱難很多倍。
不是阿丑沒用,這根本不是客棧里一個十一二歲打雜小夥計能掙到的銀子。
過了好一會兒,阿丑從悲傷中緩過勁來,這些事情不是他能解決,傷心也沒用。他又有些奇怪問道:「對了,塵哥兒,你的青石淚病又是怎麼回事?俺從未聽你提起過。」
「俺這病很奇怪,每次俺一哭,滴下青色的眼淚來,很快就會化成一粒粒的青石。喏,就是這袋子裏的小青石。然後俺就會大病一場,丟掉小半條命。至少要吃一株十年的野參藥,才能補回元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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