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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幽披一身白袍,人尚且隱在霧中,就已聽到他清清淺淺的笑聲:「不知是哪位樂師琴藝如此高超,能令殿下流連此地呢?」
彼時晗幽是天殺老爹跟前的紅人,能征戰能下棋、能寫書能作畫,隨性灑脫,仿佛萬物皆不入眼。因先前救過我一命,在得知我短命後又起惻隱,所以即使事務繁忙,他也常cháng 來看一看我。
我自小便很喜歡這個大我不多的、也就大個千兒八百歲的年輕上神,喜滋滋地拽住遙夜的袖跑過去:「晗幽,他會彈琴!」
遙夜道了禮,垂目而立,很是敬畏。
「咦,這位有些面生啊。」晗幽湊近了看他,托住下巴,白淨的麵皮勾出似有似無的笑意。
其兩張臉距離之近,其眼神之專注,就如在鑑賞難得的寶物。
遙夜的臉隨之紅了一紅,作揖道:「小仙遙夜,是新晉的神女侍人。」
「這麼害羞,多少歲飛升的?」
「弱冠……」
晗幽仿佛將寶物鑑賞結束了,立直身子,手裏幻出把摺扇搖了搖:「是了。幾日前飛升的新仙中有一位是三世修道,七情六慾皆去,因此飛升得早,以後會永yuǎn 是個弱冠公子的模yàng 。那應該就是你吧?」
遙夜微微搖頭:「飛升早晚、年歲外貌,都抵不過是皮下白骨罷了。」
晗幽悵嘆苦笑:「比我還會論道,本上神這個前浪遲早被拍死在灘上。」
他們論的這些事務、這些道,那時候的我一概不懂,只覺得說來說去忒無聊,變着法地終於把晗幽拐回了我自個的殿裏,聽他講人間的奇聞異事。
我不能去人界,所知道的都是聽聞,想xiàng 出來的景象其實和真正的人界差了十萬八千里。
晗幽這次留了整個白日才離開,我卻沒有聽盡興,看着他雪白的背影,嘴裏還念叨:「中秋的月餅……是像月宮那麼大的餅麼?那要怎麼吃啊?」
「月餅大小不過手掌,寓意圓滿。」身邊第一次有人替我解釋。抬目,果然是遙夜,他似乎已在這裏站了很久。
這時我才想起他是人飛升來的,連忙追問:「晗幽說中秋時人界要看月亮,可是月亮明明在下面,要怎麼才能抬頭看到?」
他仰頭往外面星輝斑斕的夜色里望一望:「月雖低於神界,卻高出人界許多。在人界,每個十五十六的晚上,月便如這裏往下看那麼圓,在那之前是新月,在那之後是殘月……」
說着說着,不知何時他坐到了我身邊來,拿手比劃,令我聽得看得很盡興。不愧是人界來的,當過人,才更清楚人的感受。
這一次我發現了他的好處,更是時時刻刻想同他待在一起,而待得最久的地方就是蓮池。有時他彈一曲琴,有時他為我講述人間種種,有時我們一起討論那朵不識好歹的蓮花。
除卻蓮花,其餘花草我都格外細心照顧起來,漸jiàn 地整個木葉園的草木都受了恩澤,個個生得十分茁壯,再沒有之前讓別的侍人隨便打理時病秧秧模yàng 。
神界從來不知歲月,後來更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年、或許是十幾年。
許多年裏,在晗幽不在的時候,他總為我補說很多外面的事物,回答我很多稀奇古怪的問題;有時還趁我睡着,將人間的物什帶來。
起先卑微羞澀的他,雖還是那副恪守禮節的模yàng ,卻也漸jiàn 變得開朗。晗幽注yì 到他,多聊幾句,常cháng 忍不住笑道:「仙嘛,總要隨心所欲才好。待你修為再深些,我去天帝面前為你求個銜位。」
遙夜每一次都只是笑,不言。
記得第一次他這樣笑了過後,我以為他巴不得升銜,晗幽一走就不給他好臉色看:「你是不是想要銜位?」
遙夜驚了,半跪下身:「仙職高低皆為外物,小仙從來沒有如此作想……」
「你、你剛才明明笑了!」我那時氣急敗壞,死盯着他,「你想要的話,我去跟父神說,給你封個天君元君,給你找個封地府邸,什麼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