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並不平坦的道路上顛簸着,車中只有夏潯和張十三兩個人。
車是楊家車場自己造的一輛馬轎車,很寬敞,松木的車廂,帶着精緻鏤刻的壁板,車廂里有張很大很舒服的軟榻,還有幾張錦墩和一張小桌子,兩側的壁板下半截造有夾層,裏邊可以盛放沿途解悶用的樂器、棋牌,或者美酒、蜜餞,車子四壁都懸掛着輕幔,車窗位置則使用了織的比較稀疏的竹簾。
車子前後有四個魁梧的大漢,俱都一身騎裝,胯下配馬。尋常的大戶人家,縱然有錢,也沒奢侈到連家僕護院一類的人物也配馬匹的,不過楊家有這個便利條件,自從朝廷允許民營馬場之後,陸續有人開始嘗試開辦馬場,楊家在益都就開了一家馬場。
四個護院腰間都佩了狹鋒單刀。對於刀具,朝廷是允許佩帶的,畢竟朝廷也不希望路途不靖時,良民百姓受到傷害,不過佩把刀可以,弓箭長矛一類的東西你最好不要帶在身上,就連當收藏品也不可以,除非你想給自己弄個試圖造反的罪名。
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卸石棚寨,那兒有楊家年初的時候剛設立的一個採石場。
張十三隨着車子微微搖晃着身子,說道:「你若此時出現在青州城,不需半日功夫,就會原形畢露,所以,我們得找個藉口先離開青州。卸石棚寨的採石場年初才剛剛成立,齊王要重建王府,所需的石料全部由這家採石場供應,你是採石場的東主,因為石材是供應王府的,因而放心不下趕去主持大局,這個理由也還說的過去。」
「是!」
「採石場那邊的幾個管事都是僱傭的當地人,對楊文軒這個東家並不熟悉,你要瞞過他們很容易。不過,採石場畢竟不是楊家經營的主要產業,不需要東家一直守在那兒,所以我們在那裏只能住上十天半月的。這些天裏,我會把楊文軒的癖好、性情、脾氣、言談、舉止,包括他交往的朋友、府中親近的管事下人,遠遠近近各方面的關係,全都告訴你,你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熟悉楊旭的一切,以達以假亂真之效。」
「是!」
「齊王身份尊貴,你能蒙他接見的機會不大,有什麼事王爺自會讓王府內司管事太監與你商量,如果管事太監和你商量生意上的事情,你盡可含糊下來,等回來以後再與我商議,就算王爺親自見你,也不必過於擔心,只要你能瞞得過家人和朋友,要過齊王那一關是很容易的。」
夏潯吃驚地道:「什麼?還要和王爺打交道?」
夏潯的表情緊張起來:「咱們……咱們……,這……謀反之事,不會……與齊王有關吧?」
見他畏怯的神情,張十三不禁暗暗擔心:「這個小子是個沒有見識的鄉下人,平生見過的最大的官兒想必也不過是里正戶長一類的人物,哪裏見過貴人?我們告訴他是奉皇命而來,若見其他人物,足以壯其膽,可若讓他知道我們要對付的人是一位王爺,恐怕這小子就像那十二歲殺人的勇士秦舞陽,一見齊王就要唬得面無人色,縱然他的言行扮的再像,豈不惹人生疑?沒見過大世面的勇士,到了王侯面前也很難淡定自若的。」
想到這裏,便微笑安撫道:「荒唐,怎麼會與齊王有關呢?齊王是當今皇上的兒子,皇子會造皇上的反嗎?」
夏潯一臉不信地道:「若與齊王不相干,那……那大人們奉聖旨而來,只要說與王爺知道,一同緝拿叛賊也就是了,何必……何必還要如此隱秘,連王爺都蒙在鼓裏?」
張十三被他氣笑了,暗道:「這個刁民雖無甚麼大見識,人倒不傻,這也不錯,若他蠢成安立桐那副模樣,老子就算拿出十成的力氣來教他,怕他也不堪造就。」
想到這裏,張十三心中一動,忽地想到一個絕妙的理由,便道:「你要知道,這意圖造反的人,可能是在教的人,也可能是王府屬官。白蓮教的人慣於隱匿身份,依附豪門,暗行不軌之事;而王府屬官呢,王爺們有兵有錢,權柄極重。如果有些膽大妄為的王府官想以從龍之功而求一世富貴,效仿陳橋兵變、黃袍加身故事,因此圖謀不軌,先行謀反之實,再迫藩王就範,也不是不可能的。
然而,目前證據不足,這些還只是我們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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