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八,寒風凜冽。
拓拔使團抵達京都,榮國公府的賞梅宴臨時被取消,
寧妙雪給每家府上回了禮,以表歉意。
若只是使團進京,用不着將既定的宴會取消,顯然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很快,消息被送到沈月面前,
使團在路上京都城外遇襲,拓跋部落的王子身受重傷,被連夜送進驛站,出動整個太醫院醫治,
「奇怪。」
前世並未出現拓跋王子受傷這一出,而是使團在幾日後才會進京,於夜宴提出和親一事,
拓跋部落一共有三位王子,上京這位據說是拓跋單于最疼愛的長子,
若是這位王子在京都出了事,想必剛剛安寧下來的邊疆會再次陷入戰火之中,
沈月合上手中信紙,面色沉靜地吩咐凝香準備好出行的衣服,準備趁明日約見高仲帶回來的棋痴,
凝香小心翼翼從夾層中拿出面具喉結,突然道:「姑娘,那邊院中遞來消息,說大姑娘從府外接了個嬤嬤回府,二人整日關在房間內偷偷摸摸,也不知道究竟在做什麼。」
「繼續盯着,回頭查一查,這個嬤嬤是什麼來歷。」
雖說沈崇文已經給沈毓婉找好夫家,只等對方回信便能將她遠遠嫁出京都,
可那日沈毓婉眸中的蔭翳卻令沈月始終放不下心來,
梅塢茶樓,
潔白的梅花花瓣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散發出淡淡的清香,梅林包裹中,古樸茶樓懸着銅鈴靜靜矗立,仿若與世隔絕。
沈月被茶童引下馬車,一股濃郁的茶香頓時撲面而來。
行至轉角,她兀地瞥見沈毓婉帶着嬤嬤往另一邊的後院疾行而去,衣着精美,眉心甚至貼着盛裝出席才有的花鈿。
沈毓婉?她打扮成這樣來這裏是見誰?
瞳眸一緊,她下意識調轉腳步想跟上去看看,
剛一動,茶童便擋在她面前,恭敬道:「公子見諒,我們茶室有規定,客人只能去預定的院中,不可隨意走動,還請見諒。」
「本公子好像看到熟人,想過去打個招呼而已。」沈月眉心微跳,攏着袖口:「難道這也不行?」
「抱歉,還請公子移步,」茶童不卑不亢,躬身手指向後院:「您預定的小院在這邊。」
這麼一耽擱,沈毓婉身影早已消失在拐角處,
手指輕敲,沈月想起高仲信中叮囑,舌尖抵着牙關收回視線,
梅塢茶樓背後之人神秘,在京都這麼多年幾乎無人敢鬧事,
不僅赴約需要靠專門的帖子進門,且不能帶任何的護衛小廝,因此,這裏成了京都上層人士私下小聚的首選之地,安靜且有足夠私隱!
但也是如此,梅塢茶樓一座難求,高仲也是借了潘陽的身份才得以定下一席,
沈毓婉究竟是受何人所約?
懷揣着疑惑,沈月跟着茶童走向喚梅小築,
小院引活水造景,梅樹交錯間,雅致的小築隱藏在其中,半透的窗柩依稀能看見兩個對立而坐的身影。
「潘兄!這就是鄙人經常提起的居安公子!」
高仲起身將沈月引到上首落座,姿態恭敬:「公子您請。」
沈月沖潘陽拱手,掀開衣袍跪坐在潘陽對面,盯着潘陽看了幾秒,似笑非笑道:「潘公子果真不愧是潘安後人。」
潘陽及冠之年,劍眉若墨染烏黑濃厚,薄唇嫣紅,美得雌雄莫辨,尤其是那雙清涼的瞳眸,自帶三分涉世未深的純淨,令人不忍褻瀆。
「居安公子說笑了,」
潘陽迎着沈月眼中的戲謔之色,臉頰霎時間染上粉紅,修長纖細的手舉起茶杯,感激道:「高兄不止一次提到公子棋藝過人,子恆冒昧前來討教,還望公子賜教。」
「賜教不敢當,能與潘公子對弈,居安榮幸至極。」
沈月回敬後招來茶童佈置棋盤,
等待時,她目光一直落在潘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