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嘉靖三十八年正月,東南總督胡宗憲下令東南諸省,厲兵秣馬,準備對倭寇發起反擊。這一道命令下去,那可不得了。
整個東南都跟着動了起來,最先行動的就是俞大猷的水師,經過了一年多的積累,新式戰船增加到了七十艘,外加其餘輔助船隻,水師戰船超過了三百,人員到了一萬八,尤其是其中十五艘最大的軍艦都裝上了火炮,可謂是兵強馬壯,氣勢洶洶。
與此同時,福建巡撫唐慎徵調泉州五十膄商船作為準備,調集鄉勇兩萬,糧食二十萬石,民夫五萬名,擺出了一副大戰在即的模樣,其餘蘇松巡撫楊繼盛,浙江巡撫譚綸,還包括山東和廣東的兵,全數動員起來,儼然大戰一觸即發。
胡宗憲更是離開杭州,親自前往寧波督戰,在出發之前,胡宗憲更是率眾對天盟誓,此一戰必破舟山,生擒王直,蕩平倭患。
文武眾將,一起痛飲烈酒,在瑟瑟寒風之中,雄赳赳,氣昂昂,奔赴了第一線。
官府這邊動靜這麼大,王直也不是傻瓜,他一面下令手下最好迎戰的準備,一面也心裏納悶,他可是通過欽差送了書信,表明了心跡,難道一點作用都沒有嘛?
朝廷怎麼還是要打要殺的?
王直百思不解,他也看得出來,這一次明軍氣勢洶洶,水陸人馬加起來,怕是有一二十萬之多,憑着他的力量,想要硬抗還是很困難的,打不過就跑,這是王直一貫的作風。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那麼多的人馬,就看朝廷能撐多久,撐不住退兵了,大海還是他王直的。
正在這位老船主盤算着下一步該如何的時候,突然有人到了岑港來拜見王直。一見面,這個人就開門見山。
「老船主,在下叫何心隱,或許你聽說過。」
王直頓時眼睛縮成了精芒,脫口而出道:「堂堂何大俠,天下誰人不知,徐明山不就是被你勸說得投降了朝廷,成為了鷹犬走狗嗎?你還敢到老夫這裏來,不怕我砍了你的腦袋!」
這話一出,兩旁的人都抽出了刀子,他們都被徐海得罪苦了,過去的一年多,他們幾乎都在徐海手裏倒了霉。
那傢伙熟悉倭寇作戰方法,手段又狠辣,幾次偷襲,死在他手上的倭寇足有三四千人,其中還以王直的嫡系居多,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不用王直下令,毛海峰就帶着一幫人,把何心隱給包圍了,要給他來個亂刃分屍。
何心隱睥睨地看了他們一眼,沒好氣道,「破銅爛鐵,能嚇唬誰?既然敢來,就不怕死,我不過是想和老船主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說完之後,任憑你們處置。」
王直眼珠轉了轉,笑罵道:「沒聽到何大俠的話嗎?都他娘的收起來。」
「是!」
眾人兵器入鞘,氣氛緩和了不少,何心隱搖着頭,重重嘆息了一聲。
「老船主,你在不久之前,托欽差大人給陛下送了一封信吧?」
瞬間王直的臉色大變,「你怎麼知道?」
「哈哈哈,老船主,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何心隱大聲說道:「區區閹豎,哪有膽子替你送信啊,實話告訴你,那封信直接落到了胡宗憲的手上。」
王直努力保持着鎮定,可是手指不停的顫抖抽搐,出賣了他內心的惶恐,他努力定了定神,裝作雲淡風輕地笑道:「那又如何,不過是一封信而已!老夫早就沒那個心思了。」
「當真?」何心隱追問了一句。
「自然!」王直篤定地回答。
何心隱把兩手一攤,苦笑道:「既然如此,就怪我多事了,老船主只管殺了何某泄憤就是。」
說完,眼睛緊閉,仰起頭,露出脆弱的咽喉,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王直被說的一頭霧水,他湊到了何心隱的面前,深深一躬。
「何大俠,老夫久聞你的大名,怎麼會傷害你的性命!你此來到底是為了何事,還請賜教一二,直感激不盡。」
見王直誠懇,何心隱喝了口茶,說出了一句,差點沒有把王直給高興死。
「聖上下了旨意,准許你投降,還賞了總兵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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