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真是這般說的?」
片刻之後,未央宮內,鳳凰殿。
聽着御史大夫趙堯滿是驚疑的『轉述』,劉盈面色不由稍一緊。
看着趙堯身後,幾乎將正殿塞了個滿的宮女、寺人,劉盈面色便更沉了些。
靜默許久,劉盈終是從思慮中緩過神,對眼前的趙堯稍一拱手。
「還請趙大夫稟告父皇:兒臣,謹遵父皇詔諭······」
先前見劉盈面色晦暗的看着自己,趙堯心中已是有些慌亂,此時,見劉盈終是俯首應命,趙堯不由如蒙大赦般一拱手。
「喏······」
「此間事畢,臣告退······」
言罷,趙堯又是一拜,便逃也似的離開了鳳凰殿。
看着趙堯離去的背影,劉盈不由苦笑着一聲長嘆,又微微搖了搖頭。
「家上······」
見呂釋之面帶憂慮的來到身邊,劉盈不由稍一抬手,示意呂釋之稍等。
「春陀。」
一聲輕喚,將太子宮的太監頭子春陀叫到身邊,劉盈便苦澀的指了指塞滿整個正殿的宮女宦官。
「帶下去,妥善安置······」
聞言,小太監春陀稍抬起頭,略帶疑惑的看了眼劉盈。
待劉盈滿是無奈的輕搖了搖頭,春陀終是躬身領命,帶着宮女宦官們退出了正殿。
待殿內再次空曠起來,呂釋之終是忍不住上前,滿是憂慮的望向劉盈。
「家上。」
「如此看來,陛下易儲之念,恐仍未消?」
聞言,劉盈下意識微點了點頭,又稍搖了搖頭。
「除非萬不得已,父皇易儲之念,便恐無以盡消。」
「只如今,陳豨將亂於代、趙,母后掌齊國之安穩,方使父皇暫置易儲一事於旁,以全力平息陳豨之亂。」
說着,劉盈又是苦澀一笑,朝方才宮女、宦官們離去的方向努努嘴。
「此,則為父皇惱於母后,又不敢遷怒母后,這才拿我泄怒。」
「唉~」
「無妄之災啊~」
語帶惆悵的自嘲一笑,劉盈便回過身,到殿側的案幾前坐了下來。
待呂釋之也落座於身側,劉盈才稍斂面容,目光中也帶上了些許嚴肅。
「近日,朝堂可有風聞,以言陳豨之動?」
聞言,呂釋之只稍一思慮,便道:「前時,陛下六百里加急往代,召陳豨奔太上皇之喪。」
「後長樂宮探子回稟,陳豨似以抱病為由,拒歸長安。」
說着,呂釋之不由稍一沉吟,便篤定道:「臣以為,陳豨亂相已現!」
「此時暫不動,當是待秋收之後,糧草豐足,再行悖逆之事。」
聽聞呂釋之提起『長樂宮探子』,劉盈不由下意識眉角一揚。
片刻之後,也終是微微點了點頭。
「是了。」
「丞相、少府籌措征戰之軍糧,應該也差不多了。」
「都在等啊~」
長出一口氣,劉盈便面帶唏噓的側過頭:「待秋收一過,關東,只怕又是戰火紛紜,民不聊生······」
聞言,呂釋之也滿目蕭瑟的哀嘆一聲,又自顧自搖了搖頭。
「自漢興,關東之亂便從未停歇。」
「唯異姓諸侯皆無,關東之蒼生黎庶,方可有一夕太平年景啊······」
舅甥二人一陣長吁短嘆,終還是由呂釋之開口,將話題移向眼前的當下。
「家上,陛下令奉常叔孫通遷太子太傅,如今,叔孫太傅可已於太子宮啊?」
「家上可要前去拜會?」
說着,呂釋之生怕劉盈沒聽懂般,若有所指道:「那四位,可還在臣府上······」
看着呂釋之若有深意的目光望向自己,劉盈面色稍一滯,不由又是苦笑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