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店家,張翼軫收拾好行李,騎上馬踏上了回三元宮的征程。正值盛夏季節,烈日當空,長安古道兩側的高柳枝繁葉茂,被如火的日頭一打,也蔫蔫得沒了精神。好在身下的這匹神駿的紅馬不懼烈日,一路飛奔,將兩側聲嘶力竭的蟬鳴不多時便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不過畢竟天熱煩躁,紅馬跑出二十餘里便渾身汗水淋漓。張翼軫心疼馬兒,反正也並無急事回去,便下馬緩行。走不多時前面便來到一個老漢所開的茶攤處,見天色尚早,又口乾舌燥,張翼軫便將馬系好,坐下後向老漢要了一壺茶,慢品茶水之時正好落落汗。
這茶攤開在古道邊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但正好過往旅客到此口渴難耐,需要飲水。所以這老漢生意頗好,不多時便賣出幾十壺茶水。不過多數客人只停留片刻,一口氣喝完一壺茶便急急趕路離去,如張翼軫一般坐下細細品茶的人卻沒有幾個。
喝完一壺茶,張翼軫感覺身上舒暢不少,便要起身上路。一抬頭,只見一個七旬老嫗身後背着一個包裹,右手領着一個六七歲大小的童子步履蹣跚來到茶攤,掏出一文銅錢,向老漢要一壺茶喝。
這老嫗和童子都無奇異之處,只是這老嫗手中拎着的一個鳥籠卻引起了張翼軫的注意。
張翼軫這山村少年自然對鳥籠這些物事熟悉得很,老嫗手中的鳥籠便如普通鳥籠大小,只是看上去並非由竹子製成,倒更像絲線編織而就。絲線並無支撐之力,須得由支架支撐方能成形。但這絲線鳥籠顯然全部是由絲線織就,是何等絲線竟能支撐成形?更讓少年心中生疑的是,每個網結之處都有一顆黝黑的珠子隱隱散發出森寒之意。
噫,曾經親手編過鳥籠的張翼軫按壓不住好奇之心,便又重新坐下,沖那位看上去頗為慈眉善目的老嫗一抱拳,說道:「這位老人家,請問您這手中鳥籠可否是用絲線編織而成,如何支撐成形?小子我也編過鳥籠,一時不解,還請老人家解答一二。」
那老嫗正和童子舉杯喝茶,老嫗目光之中滿是慈愛之意,一隻手還輕撫童子頭頂,讓人心中一暖,立時生出祖孫情深的人間溫情來。只是張翼軫此話一出,老嫗的手頓時停留在童子頭頂之上,一動不動,然後慢慢地轉過頭來,一臉和藹地說:「這位小哥倒是好眼力,竟能看出我這鳥籠是絲線編就的。不錯,我這絲線之中夾雜着金絲,所以無須支架便也成形。不知你是哪裏來的小哥?來這長安城所為何事呀?」
「好教老人家得知,我本是委羽山三元宮的道士,來這長安城是在華山極真觀論道。」
張翼軫一邊答道,一邊心中疑惑,金性本軟,金絲並不比普通絲線硬上多少,也並不能支撐這般大小的鳥籠,況且這鳥籠之中的兩隻鳥看上去也有些重量,這絲線鳥籠怎能經得住這般重量而不變形?
目光透過鳥籠落到兩隻鳥身上,張翼軫心中奇道,這是什麼鳥兒?鴿子大小,黃翅黑嘴,神態萎靡不振。更讓他不解的是,這般炎熱天氣,兩隻鳥兒卻如同身處冰窖,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老嫗聽了三元宮和極真觀,眼中驀然閃過一絲慍色,隨即消失。正在注意籠中鳥的張翼軫絲毫沒有發現老嫗用手在童子頭上輕輕叩了三下,而童子也輕輕點了三下頭。
正好老漢向前為老嫗續水,無意中發現老嫗和童子之間的異狀,滿是皺紋的臉上忽地露出警惕之色,暗中細細打量了老嫗和童子幾眼,遲疑片刻,想了一想,然後又一臉笑容若無其事地給老嫗茶壺續滿水。
老嫗恍然未覺,抬起頭來正好發現張翼軫一雙眼睛直視籠中鳥,心中一驚,心道莫非這個年輕的道士覺察出了什麼,為何先問鳥籠現在又死死盯住籠中鳥兒。有心除去眼前的少年,又轉念一想如今大事未成,不宜節外生枝與久負盛名的三元宮結敵,便與對面的童子對視一眼,打算就此離去。
「老人家,在下有一事不明,可否請教一二?」張翼軫盯了兩隻鳥兒片刻,心中忽有所感,怎的這鳥兒這般眼熟,似乎先前在哪裏見過?正一時迷惑不解之時,見二人就要離去,心急之下便開口攔住二人,想要問個究竟。
「不知您這籠中鳥兒叫什麼名字?我記得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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