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章冰冷的目光瞬間凝在那人身上,一字一頓道:「沒有人能蒙蔽咱的太子!」
那人趕忙跪伏於地:「是罪臣妄言無忌,太子殿下賢明持重明辨忠佞,如鏡燭犀刻八面瑩澈,無人能蒙蔽視聽。」
「哼!」
其身邊的人腳步微移,估摸着下次這人是沒機會入內議政了,可惜剛從地方爬上來,卻不知這朝中的規矩,任什麼壞的,都絕不能與太子牽扯上干係。
禮部尚書躬身道:「聖上,海外之地甚為荒涼,蠻夷之民似鬼非人不堪教化,加之海上波濤兇險稍有不慎就是人船傾覆葬於海底,我大明萬物俱全何必耗費民力趨於海啊,聖上!」
「外藩多鬼祟,若有百姓被其利誘,又將攪擾沿海州府不得安寧。」
「最關鍵的便是海貿一開,必使商賈趨勢,四民不安,憂患實多。」
見眾口一詞,陳佑宗作為太子及江南士族的代言人站出來道:「微臣則以為開海貿利大於弊,如今朝廷錢糧吃緊,辦法無非開源節流,吾皇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可據臣所知飲食尚不過四菜一湯,甚不如一江南富戶。」
「皇后娘娘貴為國母,日日領後宮妃嬪縫補舊衣勤桑織,自秦以降及至本朝,帝後之節儉可謂曠古絕今,朝廷上下尊而從之,節流可謂至極矣!」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誰也不敢打斷他,只能一齊躬身施禮附和:「帝後聖賢!」
朱元章面上也好看了許多:「儉則約,約則百善俱興,侈則肆,肆則百惡俱縱,為政之要,曰公與清,成家之道,曰儉與勤,上節下儉者則用足,本重末輕者天下太平,望眾卿自勉之。」
「臣等受教。」
陳佑宗繼續說道:「即可知朝廷錢糧不足,非奢靡之耗費,無奢靡再節儉又能如何?可知當今重在開源,海貿之巨利,宋元皆有詳記,無出其右者!」
中書右丞陳亮溫和的笑道:「通政使所言未免偏頗,我等豈不知開源之緊要,鹽鐵酒政廣勸農桑,皆為此而已。」
「右丞所言甚是,開源勢在必行,但首在穩定,海貿之利虛浮飄渺,根本不足依靠,不若躬耕求於內。」
朱元章的目光最後落在胡惟庸身上:「丞相怎麼看?」
胡惟庸從袖口取出一份奏章道:「微臣得聞,沿海州府不僅商賈世族興建海船以圖出海獲利,就連一些尋常百姓都是如此,傾家產而隨風,可知商賈興而農桑退。」
「所謂商,男不耕女不織,衣必文采,食必梁肉,無農夫之苦,而有千百之得,若眾皆此,國家必危。」
朱元章的眉頭重新皺起,這也是他擔心的事情,商不同於其餘三民,士農工皆可尋,唯商不從生產,衝州撞府趨利而動,難以約束難以征賦稅遷徭役。
但不過片刻還是舒展開了,商賈末流,難成氣候,加上海貿之利也是實實在在的,當然,最主要的就是自己好大兒心意已定,攔是攔不住了。
但心中難免煩躁,海貿一開可遠遠不止是這點事,京城臨海,萬一海上來犯,連個反應調兵的時間都沒有,遷都是必然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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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都又將引發更多的問題…牽一髮而動全身。
可也沒奈何,既然這些事勢在必行了,那就最好還是在他在位的這段時間安排好吧,不給兒子留下個太平江山,將來恐怕是死了都不踏實。
………………
一行身着絹布衣袍的商人小心的整理着衣袖,神情都有些緊張,他們就是各家商幫的領袖,此刻在等候太子殿下的召見。
為首花白鬍鬚的老者閉目養神,但面色有些發白,腳下還不時輕微的動一動,他們在此已經等候了一個多時辰,而他年紀實在大了,有些站不住了。
「江爺,您不如去旁邊坐下歇一會吧,素聞殿下仁厚之名,想來也會體諒您老的。」
江元微微睜開眼睛笑道:「不妨事,能見殿下一面,老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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