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女人的狀況越來越差,那種血紅的魔物不斷地出現在她周圍,窗外、床底、鏡中甚至一切存在陰影的地方。
寫日記也漸漸不能夠穩定她的情緒,女人反而更加喜歡待在廚房裏剁着包子餡,聽着砧板上發出的咚咚聲,伊流翎眼前的血紅才能褪去片刻。
小男孩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母親的異常,但他沒有跟任何人說,反而變得越來越孤僻起來。以前他還會出門跟鄰里的小孩子一起玩,現在卻更多地抱着他的那些玩具,或是去後院練習劍法。
女人對自己兒子的變化持有鼓勵的態度,每當看到他在房裏的時候,伊流翎就能聽見她帶着笑意跟小男孩說話。這算是她為數不多情緒較好的時刻,小男孩也會流露出高興的神色。
最後,小男孩只剩下了一個朋友,那就是住在對面的那戶人家的女兒。小男孩和小女孩玩得好倒也沒什麼,但女人對此似乎極為在意,每次兩人見完面之後,她便會將小男孩訓斥一番。不過,伊流翎能從後者的眼中看出不服氣,估計下次還敢。
就在這天早上,女人照舊去叫小男孩起床,一開門卻看到他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將手背在身後。面對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為,女人當然是要求他展示手裏的東西。
男孩先是露出不情願的表情,最後才低下頭,一副犯了錯的樣子,對着女人張開了手。
映入伊流翎眼帘的,是一顆血紅的眼球。
「啊!」伊流翎表示,他在這次幻境中從嘴裏發出來的尖叫已經超過了他之前人生中發出的尖叫的總和了。
總之,冷不丁看到這麼個血肉模糊的玩意兒,女人第一反應就是一巴掌將其打飛,然後那眼球在牆上彈了一下,骨碌碌滾進了床底下。
說實話,從這個碰牆的聲音,伊流翎不覺得那東西真的是個眼球,反而像是某種硬物,估計是這女人腦瘸看岔了。
小男孩之後怎麼樣了,伊流翎不知道,因為他已經跟隨着失去理智的女人一起衝進了廚房,然後又是一頓猛剁包子餡,噪音摧殘着他的耳朵。
到了晚上,女人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去叫小男孩下樓吃飯,然而這次她打開門的時候,又看見小男孩正在跟一個毛絨熊玩耍。這個毛絨熊就是之前被她縫好的那一個,但此時卻有所不同,原本位於腹部的細密針腳不知何時變成了一道拉鏈,而小男孩正在將其拉開。
「啊!」女人又尖叫了一聲,因為從拉開的拉鏈裏面爆出來的並不是潔白的棉花,而是血淋淋的內臟。
這一次,女人將門鎖上了,她對着房門不停地哭喊,無視着裏面傳來的拍門聲。
或許,現在在她耳中,一切都是那恐怖怪物發出的聲響。
樓下的門鈴響了,像是突然將女人喚醒一般,她站起來,擦了擦眼淚,整理好了自己的儀態,這才去開門。
門外這次倒是沒出現什麼怪物,而是站着一個捲髮小女孩,伊流翎認得她,每次她跟小男孩在街上玩耍的時候,女人就在二樓的窗戶前靜靜地盯着。
小女孩很禮貌地打了招呼,然後像是在詢問一些什麼,但女人只是冷漠地搖了搖頭,回答了幾句。前者聞言便有些低落,勉強點點頭,然後離開了。
女人一動不動地目送她回到了對面的房子,伊流翎注意到那戶人家的房門上裝飾着一隻鹿頭,不過他沒有看得多仔細,因為門很快被女人砰一聲關上了。
再次走到樓上,房間裏已經沒有聲音了,女人打開房門,見到小男孩坐在房間的一角,抱着他的毛絨玩具熊發呆。女人蹲下身,摸了摸男孩的頭,又低頭看了一眼那熊。
熊肚子上依然是那條刀疤一樣的縫合痕跡,沒有什麼拉鏈,但那針腳在女人眼中卻越來越猙獰。
她忽然從男孩手裏奪走了毛絨熊,也不顧後者的叫喊,將其鎖進了柜子裏,鑰匙被她丟到了門外的垃圾桶里。
小男孩幾次想往外跑,卻被女人死死拉住,最終他只能看着負責垃圾馬車將他們家的垃圾桶清空,一路遠去。
看起來,小男孩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