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青州上下的官員,除了林昭一人之外,大多都是共事許久的官員,尤其是本就同在青州辦公的宋岩與馬平遠兩個人,早已經同城共事許多年。
更重要的是,兩個人曾經一起經歷過難關。
所謂的難關,自然是前任楊刺史那一關,楊刺史在青州主政三年有餘,與青州上下的官員早已經一體同存,他去年突然被御史台給查了,那個時候整個青州上下都戰戰兢兢,害怕朝廷把他們連同楊刺史一起給拿了。
後來御史台只拿了楊刺史一個人,留下來的這些青州官員,便都是共患難的同事了,因此當林昭提起這麼個不起眼案子的時候,宋岩幾乎是本能的替自己的屬下開脫了兩句。
這是人之常情,官場上的事情大多如此。
林刺史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了宋岩一眼:「宋別駕確定此事與馬平遠無干?」
為官者,最忌諱的就是把話說滿,宋岩能夠做到一州別駕的位置上,自然不會犯這種錯誤,他先是看了看林昭的表情,沒有看出什麼跡象之後,他才微微低頭,開口道:「回使君,下官也是剛剛聽說此事,自然不敢保證什麼,容下官立刻下去查辦此事,最多三日時間,已經把案情經過原原本本的放在使君桌案上。」
官署衙門裏,主憲不幹活,副官上下奔忙,做錯了事情惹了禍,便是副官出來背鍋,干成了什麼事情有了政績,便是主官的功勞,這也是官署衙門裏的常事。
也就是說,宋岩主動攬過這件麻煩事,在某種意義上是還算厚道的表現。
但是很可惜,林刺史準備開始在青州燒上他的第一把火了。
於是乎,林昭笑呵呵的看了這了自己的副官一眼,開口道:「昨日本官從城外回官署的時候,有人在本官的馬車前面跪地鳴冤,本官剛到青州不久,有冤屈放到面前,自然沒有置之不理的道理,這件事用不着麻煩宋別駕,本官會親自審查此事。」
宋岩深呼吸了一口氣,對着林昭低頭抱拳道:「既如此,下官便不再過問此事了,使君若有事情差遣下官,儘管吩咐。」
林昭對着他笑了笑,開口道:「既如此,明日本官便開堂親自審理此事,請宋別駕知會馬知縣,明日一早到刺史衙門來。」
林刺史面色平靜,開口道:「還有被告的李氏一家,也要到場,本官親自審理此案。」
聽到這句話,宋岩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對着林昭微微低頭,小聲提醒道:「使君,這種小事……沒必要鬧得這麼大,即便益都縣衙判案有誤,使君及時糾正,申飭一番縣衙就是了,大周還沒有因為判錯案,便被當成被告審理的官員。」
宋岩說的不錯,這件事情說白了,其實就是益都的馬知縣處事不公,然而即便坐實了這件事,林昭最多也就是向朝廷參馬知縣一本,他本人是沒有權力審判馬平遠的。
還得御史台的人來才行。
林昭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看宋岩,開口道:「沒有說要審他,只是讓他來旁聽。」
說到這裏,林刺史背負雙手,面無表情:「再說了,假如這件事情坐實,那麼便證明這位馬知縣是個昏官惡官,他主政益都已經好幾年了,總不能這麼巧只幹了這麼一件壞事被本官捉住。」
「再追查出幾件,可就不止是申飭那麼簡單了罷。」
說到這裏,林昭對着宋岩淡淡的說道:「當然了,宋別駕在青州多年,如果不配合本官,本官一時半會還真沒有什麼辦法,到時候逼不得已之下,只能讓沈司馬或者是城外的團結兵,進城來處理此事了。」
青州司馬沈弈,林昭已經見過很多面了,他代表着青州的司法力量,而城外的團結兵,則代表着整個青州的兵權。
宋岩臉色微變,連忙低頭拱手:「下官焉敢違逆首憲。」
林昭呵呵一笑,背負雙手離開了宋岩的班房。
當天晚上,益都知縣馬平遠,便手提禮物,來到了林昭的臥房門口求見,此時林刺史已經沉沉睡去,這位在益都權力頗重的知縣老爺,便硬生生在門口等了林昭這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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