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更夫抑揚頓挫的唱喏聲,悠遠的傳入張府。
張府早已陷入寂靜。
唯獨廳堂還有燭光。
張楚坐在堂上,一手托着下巴,凝視着燭火出神,另一隻手慢悠悠的拋着一枚雞蛋。
如果此時此刻廳堂內有人,仔細注視他的手掌,就會發現,雞蛋根本就不曾接觸到他的手掌與手指。
雞蛋每次落下,他的掌中都有一抹淡淡的火光閃過,然後雞蛋就像是着了力一樣,再次拋起……
十日已至。
明日就將出山,橫掃北飲郡。
很巧的是,鎮北軍也是明日開拔北上。
這不是個好消息。
但張楚卻不準備就此打住。
出來混,說話就一定要算話。
說了明日出山,送那些不知死活的人上路,那明日就一定要讓他們黃泉作伴,死得瀟瀟灑灑。
雖然在暗流底下的那一層陰影,血影衛至今還未查清……
騾子到底還是太高估血影衛的情報能力了。
也低估了這一股暗流的深淺。
不過不要緊。
不知道是誰在跟他下棋,那就吃光台上的棋子好了。
沒了棋子,棋手就只有兩種選擇。
要麼,投子認輸。
要麼,從幕後走出來,親自與他過招。
張楚很想和這個棋手聊聊,告訴他,他的棋下得真爛……
「老爺。」
輕輕淡淡的聲音,在廳堂外響起。
張楚一回頭,就見知秋站在門口,微笑着望着自己。
他接住雞蛋,笑吟吟的起身迎上去,「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睡不着,來陪陪您。」
知秋也笑道。
張楚扶着她,慢慢回到堂中。
知秋看着他,伸手幫他捋了捋散亂的鬢髮。
她擔心張楚。
雖然張楚什麼都沒有告訴她。
但她知道,張楚有心事。
自從那位姓姬的將軍來過之後,他就有心事。
張楚扶着她坐下,撩起她的長髮,將她的光潔的後頸露出來透風。
他知道她擔心自己。
雖然她什麼都沒說。
但夫妻連心,她不說,他也知道。
只是有些事,他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
「小壞蛋今天還老實嗎?」
他問道。
「可不老實,踢了妾身好幾腳。」
知秋輕輕的撫着肚子,眼角帶着滿足的笑紋兒。
張楚慢慢蹲下來,輕輕點了點她的肚子,佯怒道:「小壞蛋,爹可給你記着帳吶,你踢了你娘多少腳,以後爹就揍你多少回!」
知秋輕笑着,摟着他的頭輕輕貼在自己的肚子上。
張楚側耳靜聽。
他聽到的,是一大一小兩聲心跳。
夜靜謐。
一家三口,相依相偎。
……
天亮了。
張楚慢慢鬆開知秋抱着自己的手,夠起身子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口,躡手躡腳起床穿上衣裳出門去。
門剛剛關上,知秋就睜開雙眼,望向房門,目光中滿是憂慮。
她知道自家男人今日要外出。
也知道他出去做什麼。
她不敢問。
也不敢送。
她聽鎮裏好多婦道人家說過,男人出門辦大事,做婦人的,只要備好麵條在家等他回來就行了。
一定不要送,很多人送走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她想都不敢去想,他若是回不來了,該怎麼辦。
現在的日子,對她而言,就像是做夢。
她只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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