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西繼續走,來到西安,當年大唐最鼎盛之都,站在世界頂點的萬人膜拜。
到達已經是中午,正好嘗嘗早已如雷貫耳的泡饃。只要剛開門,就有老客人夾着報紙進來,拿空碗和饃,邊看報,邊掰饃,邊跟同桌的人諞閒傳,一個饃能掰足半個小時。
掰得差不多,拿起碗抖上兩抖,把個頭大點的挑出來再掰碎些。一招手,夥計「克里馬擦地把碗端走。加湯、煮饃,不消一會兒,熱氣騰騰的泡饃就給送來。
按照莊臣的經驗,越是當地有代表性的東西,看似簡單,其實從原料到吃法都有講究,絲毫含糊不得。
來到回坊的百年老店,進包間,專門和老夥計聊天,才知道在古代,耕牛是重要的生產力,私自宰牛、吃牛都是重罪,羊肉往往才是泡饃的主角,所以老西安人最早只管將這泡饃稱為羊肉泡。
歷朝歷代的記載中都能見到它的身影,清末被老佛爺加持後,羊肉泡更是一度成為網紅。
在外地人看來,泡饃、夾饃所用的,大概都是個又圓又白的餅,但對於老饕來說,不同的吃法對應着不同的饃,從外形到口感都有講究,千萬不能混用。
飥飥饃分軟硬兩種。軟的是發酵過的酵面饃,用來做臘牛肉夾饃。羊肉泡用的是硬的死面饃,一般是九分死面加一分酵面揉成,烙到七八成熟,這樣才能保證煮好的饃粒中間還有韌芯兒,吃起來依然筋道,不會軟爛無骨。
初次吃泡饃的人,總在糾結着饃粒大了還是小了。而老饕的注意力都在湯上,若是湯稍微差點兒意思,眉頭就得擰成一疙瘩。有不少人早上六點就趕到剛開門的泡饃館子,只為喝那一口頭湯。
每天現熬,費時費力。牛羊骨敲碎了,加調料熬成骨湯,再放牛羊肉熬煮,從前一天早上11點開始,直到第二天凌晨三四點才熄火。牛羊肉被熬得酥軟,撈出冷卻,用的時候現切現煮,香氣四溢。
各種特色來一遍,夥計洗乾淨手,將饃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再對半劈成兩片,這是菜鳥和高手的區別,然後動用撕、擰、掐、揪四字訣,將饃仔細掰碎。
掰饃兩小時,煮饃五分鐘。
要是隨便掰成幾塊就煮,是對泡饃的不尊重——說得誇張點,師傅能把碗給你扔了。
大小很關鍵,太大煮不透,太小沒口感。理想大小當如黃豆粒或蜜蜂頭,但最體現食客功力的,還在於均勻二字。
江湖傳言中掰饃的最高境界,不僅粒粒均勻,還能保證每粒都連皮帶瓢,掰完了用手掌壓住,輕輕一抹,帶着烙斑的硬面全部朝上,簡直有武俠小說中絕世高手的風範。
現在許多店也提供機器絞饃的選項,但絞出來的饃方正整齊,無法像手工掰出來的那樣有層次,不能充分吸收湯汁,口感和質地都差之甚遠。
饃掰好後,交給煮饃師傅,師傅自會根據饃粒大小粗細來煮,這叫以饃定湯。湯汁的量大有講究,從多到少分別是水圍城、口湯和干刨,這也代表着泡饃入門小白到發燒友的進階之路。
泡饃的精髓就在於需要食客和廚師的互動,從掰到煮,從饃到湯,一碗泡饃經過千般錘鍊,才終於可以上桌,自然要認真品嘗才不辜負這般美味。
判斷泡饃好壞,主要看兩點。第一哪怕饃掰成了米粒大小,吃起來依然筋道。如果煮出來成了一碗漿糊,客人可是要掀桌子的。
第二湯的香氣濃郁,並且自始至終香氣如一。有些泡饃一開始特別香,但越吃越寡,吃到後面香味就沒了,這也是不行的。
要從碗邊上,用筷子一點點地扒着吃,以免燙嘴,就像蠶吃桑葉一般,行話叫蠶食。
千萬別小看旁邊的配菜,看似簡單,其實大有玄機。比如糖蒜,好的糖蒜看上去微黃似玉,咬上去清脆爽口。甜酸適度,入口化渣。
用新鮮辣椒加上鹽和酒醃成,辣勁兒溫和但鹹味重,挑一疙瘩放在碗中間,用筷子頭蘸上一點兒,再和饃粒兒一起沿着碗邊往嘴裏劃拉。
看夥計演示完,莊臣親自指揮,讓眾人動手掰饃。首先是單走,饃與湯分端上桌,把饃掰到湯中吃,食後單喝一碗鮮湯,各是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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