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來無回?
聽到拓跋悉鹿的這番大拍胸脯的話,司馬太傅的目光又從虛空裏移了回來,重新落到拓跋悉鹿的身上。
看着對方那自信而愚蠢的目光,司馬太傅如同一潭死水的老臉終於有了點動靜,嘴角難得地扯了一下。
大概是覺得這點神情不太明顯,司馬太傅又坐正了一些,以示正襟危坐,動容道:
「拓跋公子,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聽到如此豪言了。」
然後唏噓不已,「吾已老朽矣,聞那馮賊之名,心有動搖。」
「吾老而衰,恐時日無多,這一次你我聯手,倘若當真能打敗那馮賊,世人恐怕也不會記得我這麼一個死人?」
「但公子就不一樣了,公子正值青春,血氣正銳。想那馮賊,號世之名將,至今無一敗績。」
「若是敗在公子手下,公子之名,將威震華夏,更遑論塞外?」
「想那塞外大漠,無論西部亦或中部,諸多部落,皆亡於此人之手。」
「馮瘟神之名,塞外小兒聞之而止夜啼,部落首領聞之而膽顫。然此人一朝被公子所敗,草原何人敢不服?」
作為魏國四朝老臣,司馬懿經歷過無數風風雨雨,拓跋悉鹿與拓跋沙漠汗之間那點事,對他來說根本就是毛毛雨。
胡夷愚昧,做事簡單粗暴,何如中國的儲位之爭這般殘酷激烈?
故而司馬懿不過寥寥數語,就說得拓跋悉鹿心花怒放:
「太傅大人過獎。河北之地,正是最適合草原勇士發揮的地方,太傅但請放心就是,只要那馮賊敢踏入河北一步,我定會讓他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精騎。」
司馬懿點頭,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看向拓跋悉鹿的目光,充滿了和善,宛如看智障:
「公子有這等銳氣,着實讓老朽佩服。想吾身為大魏太傅,膽氣卻不如公子,慚愧,慚愧啊!」
得到河北之主盛讚,拓跋悉鹿只覺得眼前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也變得越發順眼起來:
「悉鹿雖身在塞外,亦對馮賊之凶名早有耳聞,太傅大人老成謀國,也是對馮賊重視之故。」
老成謀國?
你個狄夷小子評價老夫老成謀國?
司馬懿聽了這個話,心裏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不過這樣也好,有這麼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在,說不定對河北的局勢還有幫助。
一老一少兩人,一人吹捧,一人暢想,相談甚歡。
直至華燈初上,拓跋悉鹿這才意猶未盡地離開了太傅府。
太傅看起來雖然老朽不堪,但眼光還是不錯的。
拓跋悉鹿意得志滿地離開時,還回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太傅府,同時在心裏評價了這麼一句。
司馬懿不知道拓跋悉鹿走都走了,還會在心裏這麼評價自己一句。
不過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對於他來說,只要能把馮某人擋在太行山以西,就是眼前最大的事情。
若是能打敗此賊,那就是邀天之倖。
若當真能如此,莫說是讓一個狄夷小子評說,就是罵他,都無所謂。
怕就怕,這拓跋悉鹿乃是一個志大才疏的無能之輩。
讓人送走拓跋悉鹿後,司馬懿一直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面色陰沉。
「三天?三天才往來通一次消息!我入他阿母的,這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是三天才通一次消息!」
但見司馬懿突然暴怒,伸手在案上一划拉,把案上的東西都掃掉落到地上。
「我入他阿母!婟嫪與科雉共養的豎子」
向來注重養氣功夫,講究泰山崩於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司馬太傅,原本只是陰沉的面容,終於露出抑制不住的怒氣。
甚至連俚語髒話都罵了出來。
三天?
老夫當年誅孟達時,八天就能行一千二百里!
更別說騎兵在塞外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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