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時候路過雲霄,茶爺發現沈先生的視線總是忍不住往那座山上那座觀里歪,她往前坐了坐:「回去看看?」
沈先生搖頭:「不去了,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六年,可這裏終究是雲霄城。」
茶爺道:「十六年了,怕是沒人記得你的模樣。」
沈先生道:「只一人記得,對你和冷子來說就是危險。」
「那你為什麼不避諱莊雍?」
「因為我了解莊雍。」
沈先生道:「第一,那天夜裏莊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後來我聽聞莊雍在半路上就被攔住直接先去了長安。」
「第二,莊雍不可能是皇后的人,永遠也不可能。」
茶爺點了點頭:「聽說,皇后現在日子過的悽苦,陛下因為那件事大為惱火,皇后娘家那一脈被打壓的這麼多年都沒有出過一個四品以上的官,後族算是廢了吧。」
「怎麼可能。」
沈先生道:「被打壓的再狠那也是皇后的娘家,陛下只要還念及皇族體面就不會廢了皇后,況且皇后的孩子已經長大成人了,縱然還沒有被立為太子,可皇后的分量因為這個兒子就會越發重起來。」
「只要被立為太子,後族立刻就會翻身,皇后寧肯這麼多年被皇帝厭惡等的就是那一天朝廷里的人都是什麼人?現在你覺得沒多少人願意和後族打交道,可到了那一天,你且看後族周圍聚攏着多少大人物。」
茶爺有些疑惑:「陛下年紀也不大,四十幾歲而已,為什麼不再要幾個孩子了。」
「四十五了。」
沈先生想到那個自己曾經接觸頻繁的九五之尊,如今已經不可能再見一面。
「茶兒,有件事你得知道。」
「什麼?」
「如果有一天,冷子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問題,或者是遇到了靠咱們抵擋不住的危險,你就去長安城,無論如何也要見到一個人,那個人可以救冷子。」
「誰?」
「是」
沈先生在茶爺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了個名字,茶爺聽到後臉色頓時變了:「這麼多年,先生還是第一次告訴我她是誰。」
「記住就好,不要告訴任何人,連冷子暫時都不要告訴他。」
「嗯。」
茶爺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毛驢車從雲霄城外面過去,哪怕沈先生多想回去看一眼都硬生生忍住了,茶爺能體會到他的感受,雲霄城曾經承載着先生太多的寄託現在承載着太多的回憶。
「總是有機會回去看看的,等到了我歸隱的時候。」
沈先生把視線收回來,抬手甩了一下馬鞭,小毛驢都變得聽話起來,跑的很快很平穩。
茶爺想到來時沈先生說的那些話,等再過一兩年冷子到了正五品,他就要去楚劍憐做伴兒了,先生真的捨得放下嗎?先生連雲霄城白塔觀都放不下,又怎麼可能放得下他們兩個。
先生,是怕連累他們。
到了江邊沈先生尋了個眼緣不錯的年輕人把驢車送了,雖然不知道那年輕人背着母親前行要去何處,可沈先生送的舒服就已足夠。
也不求千恩萬謝,沈先生和茶爺兩個人飄然而去,年輕人眼含熱淚看向兩個人離去的方向,自責說道:「娘,我忘了問人家姓名。」
看起來有些虛弱的老婦人沉默一會兒,鄭重的告訴兒子:「菩薩。」
沈先生和茶爺租了一艘船一路乏善可陳,到了安陽郡急匆匆回了家裏,剛進鎮子沈先生的腳步就停了一下,眉角微微一挑。
「怎麼了?」
「怕是要搬家了。」
沈先生往左邊看了一眼,巷子口那邊有個穿白衣的人一閃即逝。
茶爺問:「當年的人?」
沈先生搖頭:「還不知道,回去見見陳大伯就知道了。」
茶爺看向沈先生:「先生,你別回去了。」
「不行,得回去,我若想走當今天下也沒幾個人攔得住,若我就這樣不回去,一句都不交代,冷子回來找不到我怎麼辦。」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