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吳雲峰狂妄的笑聲,我的腦中頓時嗡嗡作響。
其實做過中小型企業,或是接觸過中小型企業的都知道,只要上面下定決心嚴查,沒有一個不出問題的。
就拿稅務這事來說,我們的服裝廠已經算是縣裏的納稅大戶了,還被封為過明星企業,但是如果較真,一樣可以查出問題。
至於其他的衛生、質檢、消防、環保等等……
想挑毛病,簡直輕而易舉。
這就是中小型企業的難處,各處都得孝敬,哪邊也不能得罪,一年下來大部分的利潤都給了衙門。
以前二叔長袖善舞,和各方面的關係都不錯,所以我們的場子得以順利運營。現在駱駝來了,鬥狠鬥不過我二叔,就用其他方式來收拾他,所以才會搞出這麼一攤子事。
比人脈、比資源、比財力、比黑心,誰是駱駝的對手?
這就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趙虎已經提醒了我二叔的事,可是吳雲峰的電話還是讓我接受不了,他張狂的大笑聲更是讓我怒火中燒。我很為二叔感到擔心,可我也不能在吳雲峰面前方寸大亂,所以我捏着手機,咬牙切齒地說:「吳雲峰,你得意什麼?你是忘了你還有把柄在我手上吧,我隨時都能把你送進局子裏去!」
我以為我這麼說,會讓吳雲峰收斂一些,誰知吳雲峰反而更囂張了,大大咧咧地說:「張龍,還做你的春秋美夢呢?我告訴你,我家已經投靠了駱駝,你隨便去舉報我,看看有沒有效果!」
駱駝橫空出世,連我二叔都被他整到局子裏了,可想而知他在縣裏幾乎已經通天,要保下一個吳雲峰別提有多簡單了。
這就是吳雲峰跋扈的原因。
「縣裏不管用,我就到市里去告,市里不管用,我就到省里去告,省里不管用,我就到zhongyang去告,我非得把你整到局子裏去!我倒看看,駱駝的背景到底有多深,國家zhuxi是不是都要給他面子!」我歇斯底里地吼出這一句話。
吳雲峰明顯有點被嚇到了,嘟囔了一句神經病,趕緊掛了電話。
而我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我是很想報復吳雲峰,但是二叔現在有了麻煩,我哪還有心思去想吳雲峰啊。
二叔被帶走調查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來,也可能永遠都出不來了,我該怎麼辦呢?
我走到急診科門外,開始打電話。
我先給二叔的秘書打電話,他已經知道了二叔的事,告訴我說正在四處找人,但是駱駝那邊的壓力太大,目前還沒什麼進展。
沒有辦法,目前廠子已經停工,工人們也都暫時回家去了。
我又給其他人打電話。
這些年給二叔打下手、幫二叔送客戶,也認識了不少權貴人士,這些人和二叔喝酒的時候稱兄道弟,二叔也沒少往他們的腰包里塞錢。但是現在,這些人就像商量好了似的,統統跟我說辦不了,駱駝的來頭太大,誰也不是他的對手。
我讓他們給我指條明路,他們也說沒有明路,得罪駱駝只有死路一條。
我的心裏明白,駱駝把他們給餵飽了。
二叔這麼多年,看似結交了不少朋友,某些時候也能派上用場,但在更大的利益面前,他們便紛紛倒戈了。二叔只有一個真心朋友,就是已經退隱江湖還惡習不改的趙王爺。
真是有點諷刺啊。
我一屁股坐在急診科門口的台階上,摸出煙來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心裏別提有多煩躁了。
不知過了多久,趙虎走了出來,坐在我的身邊。
我遞給他一支煙,問他:「你爸怎麼樣了?」
趙虎說:「老東西從手術室出來了,但是還沒脫離危險,在icu病房裏觀察呢,這回估計真要完犢子了。也好,其實幹他這一行的早該死了,後面的幾十年算是白撿來的。」
趙虎的語氣輕鬆,眼神卻十分黯淡,臉上也寫滿了滄桑。
「你二叔呢?」趙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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