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習慣,李雲龍查哨前要先就近查鋪。
這支軍隊從紅軍時期就有這麼個習慣,幹部夜裏查鋪已成定規。
趙家峪是個窮村子,村里連個能稱為富農的家庭都沒有,所以也沒有像樣點兒的房子,警衛排及團部人員都分住在農民家裏。
22點55分,李雲龍與和尚發現了團部保衛幹事朱子明的鋪位是空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拔出駁殼槍,順勢在大腿上蹭開了槍機頭。
一個不祥的念頭在李雲龍腦子裏倏然閃過,朱子明絕不像去蹲茅房,茅房就在院裏。
保衛幹事沒有查哨的責任,深更半夜他去幹什麼?
何況他是披掛整齊出去的,因為他的駁殼槍也不在了。
他輕聲喊了一聲:「有情況,通知所有人緊急集合。」
說完人已竄出了屋子。
和尚推醒了別人傳達了命令,也跟着竄出屋子,追着李雲龍向前村口跑去……
22點59分,前村口的日軍特工隊員接近了獨立團的崗哨,擔任尖兵的一個特工隊員拔出芬蘭刀。
此時,奔跑中的李雲龍還沒打算鳴槍報警,他要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可能是虛驚一場呢。
不過警衛排及團部人員已經都被叫醒,正在穿衣服。
23點整,站在前村口的哨兵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突然覺得眼前閃過一道白光,他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就頹然倒下。
偷襲的特工隊員的確是個高手,他擲出的飛刀極準確地插進了哨兵的脖子,被割斷的頸動脈噴出的鮮血染紅了雪地。一
招得手便不讓人,特工隊員們一躍而起衝進村口。
就在李雲龍與和尚快要接近村口時,「叭」的一聲槍響劃破夜空,沖在最前的特工隊員一頭栽倒,他的眉心出現一個小小的黑洞,這個擅長使飛刀的日軍士兵在生命將要逝去的一瞬間還在驚訝地想,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這一槍是離村口哨位約30米的潛伏哨發出的。
如此布哨是獨立團的特色,李雲龍和趙剛在布哨方面觀點是一致的,明哨易受攻擊是顯而易見的。
把一支部隊的安全寄托在一個哨兵身上是愚蠢的。
在嚴酷的戰爭環境中,任何疏忽都會帶來滅頂之災。
潛伏哨是不定期派出的,據情況而定,哨位也是經常變換的,因為任何一件事,一旦形成規章制度就會變得僵死了。
今晚的潛伏哨是趙剛安排的,訓練有素的日軍特工隊出師不利,竟栽在潛伏哨上。
要是潛伏哨兵手裏有枝可以連發射擊的衝鋒鎗,那特工隊非吃大虧不可,村口的道路狹窄,特工隊員無法展開戰鬥隊形,都擁擠在一起,中彈的士兵離潛伏哨位只有幾米遠,如此的距離開火是不需要神槍手的,又是突然從暗處向明處開火,本來是可以佔上風的,關鍵是哨兵手中的武器太差。
他的「漢陽造」步槍需要時間退彈殼重新上膛,這短短的七八秒鐘耽誤使他送了命,特工隊員手中的衝鋒鎗一個短點射就將他打倒。
李雲龍和和尚已經發現這伙敵人,他倆正守在路兩側等着呢。
有實戰經驗的老兵打起仗來從不詐詐唬唬,像吝嗇的商人一樣仔細算計着雙方本錢之間的懸殊,怎樣才能用自己有限的本錢去換最大的利益。
他們見自己的哨兵被打倒後,決不會勃然大怒地撲過去替戰友報仇,而是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哨兵已完成了自己的職責,下面該輪到他們盡職責了。
打仗嘛,要是死幾個人就大哭大喊地要報仇,這仗就沒法打了,只有初出茅廬的新兵蛋子才這麼幹。
李雲龍伏在一個磨盤後面,幾隻壓滿子彈的彈夾整齊地排列在身前,身體像雕塑一樣保持着靜態一動不動。
路對面不遠處一堵矮牆後,和尚手持兩枝上了膛的駁殼槍,靜靜地看着運動中的特工隊員……
其實,剛才槍一響,李雲龍就發現這伙鬼子有點邪乎,他們的姿勢很怪,一手端着衝鋒鎗平指前方,另一隻手握着駁殼槍,槍口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