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又來了尿意,寧琦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這麼多柱國宰相在一起商議軍國大事,三番五次的往廁所跑這算怎麼回事呢?
但這東西不是你靠意志力就能堅持的,尤其對一個年級不大,腎卻不好的人。
忍了一會兒,寧琦抱歉對諸位宰相笑了笑,起身往外走,卻一頭撞見了太原的儀仗。他眉頭一皺,趕緊迎了上去。
「唉喲,瞧瞧,這滿臉的汗。臉色這麼難看,怎麼了這是?」
傅太后一面用手絹憐愛地擦拭着兒子臉上的汗,一面擰着眉頭掃視着這三楹密不透風的小房子,一時是真心地替各位宰相叫屈。
前梁皇權隆盛,相權萎靡,皇帝面前宰相就是個出謀劃策、跑腿辦事的,既無實權也沒什麼體面,連累着政事堂也搞的矮小破舊。皇帝是真不知道嗎,他分明是裝糊塗,目的就是榨乾宰相們骨子裏僅存的那一點點尊嚴,滿心想着的是把他們徹底馴服為奴才。
我大夏是很尊重相權的,但皇帝的心思啊,其實都是一樣的。
知子莫若母,傅太后很快就明白了兒子到底不舒服在哪,便給他使了個眼色,寧琦如遇大赦,倉皇而走。
太后轉而笑盈盈地對馮布等人說道:「諸位相公都請起,天太熱,辛苦你們了。」
宮務局配印馮莫使了個眼色,小宦官們便把隨身攜帶的瓜果擺上了桌。
馮莫尖着嗓子說着:「這是太后念諸位大人辛勞,親自去御膳房挑選的,新鮮着呢。」
眾人連忙謝恩。
傅太后在剛剛寧琦坐過的地方坐了下去,不咸不淡地說着話。寧琦淨手回來,見自己的座位被占,便垂首侍立在母親身旁,態度十分恭順。
傅太后說了些話,忽而嘆了口氣,對眾人說:「國事如此,還請各位大人多多費心。老身在這謝謝各位了,拜託了。」
一席話說的老頭子們涕淚交流感動不已,連忙趴下去磕頭。
太后走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似乎只是為了送這些瓜果來。
但這件事留給朝堂的思考卻還只是剛剛開始,自寧睿親政後,太后便不再過問政務,勤政殿、政事堂,一切有關朝政的地方,太后都小心翼翼地迴避了,生恐落得一個干預朝政的惡名。但今天太后再次出現在政事堂,真的只是送些瓜果?
這是一個強烈的信號。
長安城內風水最好的地方其實不是太極宮,而是位於城東北的六大坊:大寧、光耀、長安、長樂、永昌、來善。
太極宮位於長安城正北居中的位置,按照時下公認的城市佈局來看這裏是整座城的核心,長安城是關中的核心,關中又是天下的核心,所以太極宮便是普天之下核心中的核心。
只是,太極宮的風水其實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好,它的地勢南高北低中間窪,前朝尚還過得去,後宮就顯得十分卑濕了,而連接前朝和後宮的結合部因為地勢低洼每逢暴雨必生內澇。
與之相比東北六坊地勢高阜,上風上水,乃是無上的好地塊。
這其實也跟大夏現在的格局有些類似,皇室是名義上的風光,而躲在他幕後的世家大族們卻享受着真正的實惠。
他們才是這個天下最大的得利者。
那連片的豪宅中最奢華的當屬寧是恭的府邸了,論官職他只是戶部一侍郎,從三品。
寧睿不想讓人說寧家江山只用寧家人,所以他規定六部之內只能有一位寧家尚書,既然吏部尚書寧是謹不肯退,那只有他這個戶部尚書退一步咯,他以身體不適為由辭去尚書之位,當然實權他是絕對不能放的,他繼續兼任鹽鐵使和轉運使。
而這兩個職務素來是由尚書或侍郎兼任的,所以他反過來又兼了戶部侍郎。
他仍然還是大夏的財神爺,雖然名分稍弱,但實權未有絲毫減損。
他的宅子極盡奢侈,論富麗堂皇甚至遠超皇宮,乃至他每次去後宮覲見,都帶着一種居高臨下的蔑視,偌大的皇宮,也就前朝三大殿的威嚴讓他略感不爽。
有人勸諫過他,建議他不要搞的那麼張揚,說這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