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城的東南方向有一座城中城,佔地一個坊,四周用土牆圍住,土牆不算高,卻十分敦實,城頭插着旗幟,日夜都有兵丁巡閱。
這個地方叫軍糧城,由寧州大都督府軍料院軍糧司和寧州轉運使署軍糧司共同管着,因地處長寧縣,長寧縣的兵糧庫也設在這裏。
三套人馬管着一個地方,卻是運轉有序,井井有條。
張白露是長寧縣的吏員,在縣兵糧庫當巡檢。
這日天剛麻麻亮,張白露就出了家門,手裏提着老娘給他準備的午飯盒。因為時辰還早,街上行人寥寥。張白露虎形鶴步,穿越兩座城門到了軍糧城,把飯盒交到灶下,就進了管事處,正看到軍糧城的押官郝正彤在院子裏舞劍。
押官是九品官,品級雖然不高,卻是正兒八經的官,比張白露這樣的吏可高多了。
「喲,張巡檢,今兒怎麼來的這麼早?」
郝正彤是外地人,一個人在寧州做官,為圖方便就住在軍糧城裏,他習慣早起,每天都是第一個到值房。
張白露雖然只是個吏員,而且是長寧縣派駐的,但郝正彤卻絲毫不敢小覷人家,張白露的妻子薛燕在定安侯府供奉,不僅深得主母信任,據說跟征東將軍、寧州大都督兼陰山大都督、定安侯李默還有些不清不楚,這樣的人是能通天的,豈是他這個九品小官能得罪的。
「大人早,李帥今日回城,明府囑咐白露一定要盡心盡力,又豈敢懈怠。」
郝正彤聽了這話,收了劍,取毛巾擦了擦汗,說道:「昨晚接到軍報今日午後到,具體的還要等。我叫他們都早點來,結果都不如張巡檢你來的早哇。」
張白露道:「各位同僚連日辛苦,不及張白露清閒,時辰還早,應該來得及。」
為了迎接李默大軍勝利凱旋,寧州各級官署已經亂忙了半個月了,城裏城外的主要街道都進行了整修,沿街的坊牆一律重新粉刷,排水溝徹底清理,行道樹也進行了修剪,長安、寧西兩縣配合衛府挨家挨戶排查,抓捕、驅逐不明身份的外地人,搞的雞飛狗跳。
各級官員們也不輕鬆,李默是寧州大都督,有權過問地方軍政,他又是個心細勤勉的人,誰敢敷衍?
此番北伐,內府軍和各路邊軍加在一起有十數萬人,此次班師回朝路過寧州的大軍不知道有多少,但幾萬人總是有的。
兵部的公文要他們準備六萬人的糧秣,行營則要他們準備三萬人的糧秣,並不一致,地方就取了個中間值,準備了五萬糧秣,這麼多糧秣要調配、要運輸,單靠大都督府軍料院肯定忙不過來,豐州用兵,寧州的兵馬都抽調完了,現在還沒你回來呢。因此大都督府一道軍令,寧州轉運使署就接了一半的轉運差事。
轉運使署人手也有限,就商請長寧、寧西兩縣抽調人手幫忙。
兩縣不敢怠慢,徵調了數千力夫和幾百輛車,正枕戈待旦呢。
張白露身為兵糧庫巡檢,擔負着出庫稽核的重任,哪敢怠慢,這幾天他是吃不香睡不穩,沒日沒夜的干,昨天深夜才回家,只睡了一個時辰就過來了,所以眼睛還是紅着的。
「定安侯旗開得勝,豐州王束手就擒,蓋世奇功啊,愚私下揣測,寧州又要換主了。」說到這郝正彤忽然壓低了嗓音道:「有消息說,過城兵馬只有兩萬,其餘的已經各自回營了。」
「這,那就好,那就好。」
張白露嘴上虛應者,心裏卻犯嘀咕。
李默守着寧州地方官,掛帥出征是臨時差遣,打了這樣的大勝仗竟沒有衣錦還鄉風光一下,着實令他有些詫異。
「這是定安侯的體貼之處,擔心大軍過境騷擾地方,所以都給遣散了。」
張白露點點頭,李默這麼做的確是很高明,體貼官吏倒在其次,主要是寧州與別的州不同,它是大夏的龍興之地,堂堂的北都,利益盤根錯節,大軍過境,萬一搞出點事來,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報——」
二人正議論的時候,門外進來兩個人,一人是寧州大都督府軍料院的押官張睿,另一人是個軍官,一身戎裝,背插三杆黃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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