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世樂對李默印象不錯,畢竟是自己發掘出來的「千里馬」嘛。但李默的尷尬處境他也是知道的。沉吟片刻,笑道:「你目下的處境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就看你怎麼想了。」
李默拜道:「請老師指點一條迷津,學生感激不盡。」
寧世樂扶他起來,端詳着李默,笑道:「你從長陵來,當知道寧德勝、寧仁功兄弟。寧德勝執掌水井局半壁江山,家資豐饒,寧仁功更是參贊處的實際當家人。你在長陵與他們必有交集,何不求在他的門下?」
李默尷尬地笑道:「若在往日,或者可行,但今日我……」
寧世樂搖頭笑道:「不能這麼說,你處境難是因為你不是寧家人。」
李默還有些不明白,小七卻已經聽明白,叫道:「你是讓我大哥娶那癱子。」
寧世樂驟然變色道:「什麼癱子,那是嫡系的寧家女兒。」
李默忽然也明白了,寧世樂是要他娶寧櫻為妻,做寧家的女婿,這樣他就成了他嘴裏說的「寧家人」,有了這個身份,目下的窘境自然迎刃而解。
寧櫻他是見過的,留下的印象很不錯,擱在往日若提及此事,他會認真考慮的,而眼下……他更應該認真考慮,並立即做出抉擇。
李默喝退了小七,拜道:「只怕李默高攀不起。」
寧世樂笑道:「你若願意,我來做媒。」
出了寧世樂的家,小七虎着臉不理睬李默,林哥兒也覺得李默攀炎附勢,是個賤人,也不理睬他。李默被兩個兄弟如此鄙視,臉上熱浪一陣陣的,也覺得羞愧難堪。
小七和林哥兒在街上悶頭走了一陣,發現天色已晚,卻還沒有落腳的地方,小七問林哥兒還有沒有錢,林哥兒說都買了禮品,一文不剩,二人四目相對,一時茫然不知所措。
李默趁機說道:「寧櫻小姐你們是見過的,挺好的一個姑娘,就是腿腳有些不靈便。」
小七道:「什麼不靈便,根本就是癱子,老大,你腦子進水了嗎,寧家的姑娘,但凡有一點過得去,至於沒人要落在你的手裏?」
林哥兒道:「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大哥怎麼啦,堂堂正正,一表人才,這身材,這本事,給誰家當女婿不是呱呱叫。寧家那小娘子雖然腿腳有些不靈便,可人聰明,又能幹。」
小七道:「再能幹,咱也犯不着為了往上爬委身於她,憑什麼,這世道難道就沒咱們的出頭之日了嗎。」
小七說到傷心處,嗚嗚哭了起來。一隊邏卒打旁邊路過,警惕地盯着小七,林哥兒把公主府的牌子舉起來,喝道:「看什麼看,沒見過人哭嗎?」
邏卒見他有牌子,又見天色還早,就沒有糾纏。
李默道:「你們罵的對,我是為了往上爬才要娶她,即便她是個正常人,是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也被我這邪念玷污了。也許你們要罵我沒出息,沒骨氣,是個賤種,但我知道,除非我們離開寧州,否則想在寧州出人頭地就只能變成『寧家人』。」
小七道:「李默,你個王八蛋,我真沒想到你會是這種不擇手段的人,我錯看了你。」扭頭就走,想想心裏有氣,回頭扯着李默就打。
這一打,剛才那隊邏卒不幹了,立即折還回來,將三兄弟包圍起來,一個伙長厲聲喝命小七跪下,小七犟着腦袋,說:「老子就不跪,你奈我何?」
伙長冷笑:「我不敢打李典軍,還不敢打你?」
話中帶着一絲陰冷,小七的軟骨病又犯了,抱着頭乖乖地蹲了下去。
那伙長對李默說:「我敬你是自己人,不想為難你,但上峰有令,入夜之後除非持有公務令牌,否則任何人不得滯留街面。」
林哥兒道:「是吧,你這麼大殺氣,不如把我們都抓起來吧。」
那伙長聽他在賭氣,倒也不惱,只是盯着李默。
李默扶起小七,沖那伙長拱拱手,沿着街往小巷子裏走去。
避開了邏卒,哥三仍是無處可去,東躲西藏,露宿了一夜。
二日黎明時分,三人靠着牆根睡的正想,小七忽然嗅了嗅,叫道:「好臭,好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