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好濃烈的血氣。
孤崖之外,水氣漫空,煙雲渺渺。盡日峰上,卻是一片修羅殺場。
雲水劍宮花匠辛苦培植的入神花叢,已經飄零在地碾落成塵,只怕是今日之後,連入神花的產量都要銳減。
盡日峰上,已然死了數百人,橫屍遍地,然而這一片土地也給霸道無匹的兩道刀氣斬裂,鮮血匯聚之處,恰與花泥相合,詭艷妖紅,散發出一種邪異到極致的氣息。
「嘖嘖嘖,宮主不愧是宮主,能在我等三人的合圍出手活下來。」
平日裏最清淡持禮的清林劍君此時已經撕開了恭謙的面具,嘴角泛着惡毒陰冷的微笑。
白水劍君也舒眉道:「宮主若能自廢武功,我們念在畢竟是同宮同道,倒可以考慮留你一條生路。」
蘇留抱琴樹巔,冷笑道:「你們三人背叛劍宮,此時若是自廢武功,斷一手一足,我說不定也可以留你一條生路。」
「可笑!」
黑蓮劍君似乎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失笑出聲,道:「宮主,在你這樣的年紀,只跟我孫兒一個歲數,未免貽笑大方,只好勾女風流趁年少當時,卻來做我雲水劍宮的宮主,叫人如何能服。」他對着霸刀門的兩人使了個眼色,蘇留自是會意,心知這老狐狸是在爭取時間,一為亂敵之心,二在叫人堵住自己的所有可能逃遁方向。
「今日你大概不知道自己置身什麼樣的險境之中,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白水劍君冷笑道:「只是霸刀門的這名尊地榜的兩位其一,便要比神鷹公子那所謂的八大高手時候來的可怕。」
清林劍君長劍在手,指手畫腳:「不錯,你才入洞玄上三層境界,但是霸刀門的破神刀、殺神刀,兩位前輩卻是地榜列名十餘載的高手,人該有自知之明,而不是坐進觀天。」
論說歲數,他鬚髮花白,未必就在破神、殺神兩位刀客之下,堂堂一十三劍峰的劍君,卻能叫的出口前輩兩字,
蘇留平淡一瞥,看也不看這三個突然變臉的二五仔,除去了劍宮裏的三個反骨仔與兩位絕代刀客,還要加上華音閣玄天元昊宮的四位劍首,四人成陣,深淺不知,只是隱隱能將彼此的劍意交融,呈無極四象之兆,正合大道。
「說的好,人就該有自知之明。」
冷笑聲中,蘇留不再多言,衣袂飄掠,身法陡然快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穿行虛空,竟如鬼魅急閃。
眾人只見得一道白影橫空一掠,瞬間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心裏俱都一凜。
下一刻,蘇留已經施施然的掠出了十數丈的距離,落在了黑蓮劍君三人長劍所及之地。
「不識好歹,既然你一心求死,那便也只好成全你了!」
清林劍君冷哼一聲,嗆啷一聲,劍已在手,手腕一抖,長劍陡然化作萬千劍影,劍隨影動,穿空刺來,這原本像是個儒生的老人臉上浮現一點戲虐殘忍的神色,只看場上實力布落,顯然是他那一方的勢力雄壯,看樣子已經吃定了蘇留。
他這一路劍法,使的行雲流水,叫人挑不出破綻,卻也是脫胎自雲水劍宮的傳承,總是離不得雲水劍典的武功樊籠。可笑的是,這齣自雲水劍典的神妙劍法,卻用來殺劍宮當任的宮主,當真是造化奇異弄人。
他一出手,蘇留只是平淡微笑,目光還是落在了那兩把刺目的刀上。
白水劍君與黑蓮劍君顯然是深諳「做事就要做絕」的道理,自是不甘人後,冷笑一聲,便如往常千百次拔劍一般自然,掣劍在手,飛身掠擊,各自使出了看家絕學,劍光霍霍,劍音顫鳴,只是三人興奮之餘,一連刺殺數百劍,依舊寸功未建。
「劍首大人,怎麼還不動手?」
黑蓮劍君高叫一聲,此時他的真力催使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空中漫天的黑蓮劍氣,但是霸刀門的兩位與華音閣玄天元昊宮的四位劍首卻是絲毫不為所動,氣機雖然鎖定了場上幾人,便如箭在弦上,卻引而不發。
「漠刀絕神毀在你手裏,今日我要你落得十倍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