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牆根兒鑽到門洞底下,素雲又探頭左右張望了幾眼,確定四下無人之後,這才捏着鑰匙開了銅鎖。
按照李紈叮囑,先把不屬於這裏的銅鎖收入袖囊,又悄沒聲的將那院門推開條縫隙,小心翼翼的鑽了進去,躡手躡腳的往堂屋門前湊。
其實到了此處,完全沒必要再如此鬼祟。
素雲之所以會這般行事,其實是存了私心,想要瞧一瞧薛姨媽窘迫的樣子。
只是她心心念念之際,卻不曾想到腳下突然踩到個什麼東西,當下哎呦~一聲摔了個人仰馬翻。
等她齜牙咧嘴的爬起來時,那堂屋裏已然傳出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素雲情知自己的小算盤落空,不由憤恨的俯身查看,卻只見絆倒自己的罪魁禍首,竟是個仰面朝天的空木盒子。
這裏怎麼會有個空盒子?
抬腳將那盒子踢到了花圃里,素雲大步流星的到了堂屋門外,正待屈指叩門,冷不防那房門左右一分,露出孫紹宗魁梧的身形來。
「果然是你。」
孫紹宗冷着臉讓開了條縫隙,沉聲道「先進來再說吧。」
昨兒雖得了便宜,可這卻並不代表着,他能容忍李紈主僕擅作主張。
素雲也聽出他語氣不善,當下忙低垂了臻首,默不作聲的進到了客廳之中。
下意識的撩起眼皮往裏間張望着,卻聽裏面窸窸窣窣的動靜不斷,顯然薛姨媽還未曾收拾齊整。
事實上,就連孫紹宗也不過是披了件大氅,行進間鋼澆鐵鑄也似的肌肉,便在衣襟里時隱時現。
他將素雲放進來之後,卻並不去理會,徑自往北牆下的太師椅上坐了,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似有意似無意的往素雲臉上掃量着。
素雲原本瞧見他那身腱子肉,便不自覺的酥了半邊,此時被那冷森森的眸子盯上,頓時又清醒了大半。
手足無措的捱了半晌,終於忍不住陪笑道「爺,裏面……裏面可用得着奴婢伺候?」
孫紹宗依舊沒有搭茬,卻自顧自的起身,挑帘子進到了裏間。
過了這許久功夫,裏面窸窸窣窣的動靜非但沒停,反倒愈發紛亂了,也實在讓他有些擔心,生怕薛姨媽後悔起來,再尋了短見。
昨晚上眼見就要劍及履及的時候,薛姨媽就曾嚎啕大哭、拼命掙扎。
若非當時已是箭在弦上,說不得孫紹宗就已經放棄了。
後來費了好大力氣,才算是安撫下去。
結果等到餘韻漸消,就又折騰了一回。
如此反覆下來,直到將近四更,兩人才算是魚水和諧相擁而眠。
有這幾回前科在,自然怪不得孫紹宗會多想。
只是他剛挑帘子進去,就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等繞過門前擺設的屏風,又瞧見一具白羊也似的身子,慌裏慌張的鑽進了被子裏。
「你怎得還沒穿好衣服?」
孫紹宗詫異的問了一聲,卻不見裹在被子裏的薛姨媽回應。
於是乾脆上前,選那高聳處輕輕一拍,又小聲提醒道「方才是素雲摸黑過來了,我瞧那意思,約莫是要趕在天亮前,把你接回園子裏。」
聽到孫紹宗這番話,那爬伏着的『輪廓』微微扭動了幾下,卻依舊沒有半句言語。
孫紹宗見狀,輕輕撩起被角,探頭分辨道「昨兒你揣着那東西過來,初時又不曾有半句言語解釋,我如何知道你是被騙來的?」
薛姨媽終於有了明確的反映——她探出珠圓玉潤的胳膊,一把將被角奪了過去,裹的是愈發緊了。
這……
她莫非還想一直賴在自己床上?
此後孫紹宗軟硬兼施,卻始終得不到薛姨媽的回應,無奈之餘,也只得使出了殺手鐧。
就見他隔着那被子,湊到薛姨媽耳邊呼喚道「好妹妹,再怎麼說也已經……」
刷~
不等他把話說完,薛姨媽猛地撩起被子,露出散亂的秀髮、潮紅的面孔,羞急的呵斥「你……你怎麼還敢這般胡言亂語!再敢這樣,你瞧我、你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