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手掌細嫩光潔,肌膚潤澤潔白,手指甲修剪的一絲不苟,顯然是個極重視細節的女子,如玉的皓腕上還繫着一條粉色的絲巾,打了一個精巧美觀的相思結,獨具特色的裝點讓李閒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先生可以開始了嗎?」查覺到李閒的目光,女子把衣袖往下拉了拉,遮住手腕,委婉的提醒道。
「嗯,待在下仔細看看。」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的李閒也略有些尷尬,趕緊將目光收回那如玉的掌面上,清清嗓道:「夫人的手掌紋路清晰深刻,掌丘豐隆圓潤,骨節軟硬適中,在手相中屬於上佳之相,只是掌紋有些繁雜,枝節橫生,說明夫人心事較多,只怕不如意事也是有的。」
一番模稜兩可的評論,庸常人聽了只會覺得說的有些道理,繼而追問下去,可這屏風後的女人顯然不是庸常人,淡淡道:「先生所說的並沒有什麼實質的意義,莫非就只能看出這些嗎?」語氣雖淡卻帶着質疑。
李閒捻捻鬍鬚,若不是臉上那帖膏藥實在影響形象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淡淡道:「既然夫人如此以為,那在下便實話實說了。」
他執起女人手掌,嘆口氣道:「從掌紋看,夫人的童年不太幸福,甚至有些坎坷,父母親人若非感情淡薄便是早早離別,所以夫人的童年應該過的比較艱辛,不知在下看的可對?」
女人不置可否,淡淡道:「先生請繼續。」
李閒點點頭,繼續道:「不過夫人的地紋在十歲左右有所變化,應是夫人的境遇發生了改變,只是這改變看起來不錯,實際卻並不那麼稱心如意,但夫人至少不用再憂心生活了。」李閒頓了頓,下意識看看屏風,自然看不到什麼,那女人也不說話,這讓李閒心中暗懍,斷定這女人對算命看相必是有着深刻的了解。
算命看相其實和大夫診病一樣同樣要用到四字要訣,望、聞、問、切。
所謂望,便是看一個人的外表氣色以及神情動作,聞則是搜集訊息,多引導對方說話,問,是技巧的提一些看似不相關的問題,從中提取有用的東西,切則是綜合前三者所得到的信息進行合理的推理分析。那些現代所謂算命看風水的大師無一不是將這四字要訣應用的爐火純青,這一點,便是有名的心理學大師在他們面前也要甘拜下風。
只是如今屏風後這個女人顯然深諳命相之道的精髓,她把自己躲在屏風後,除了說兩句沒有任何用處的廢話外,對李閒所說的不做任何表示,李閒問什麼也不回答,看不到,聽不着,又不回答,望聞問三訣基本被廢掉,若是換做普通的算命先生在這種情況下就只有主動放棄一條路可選,但李閒畢竟不是普通的算命先生,前世的他便在實踐中把命相學和心理學兩者融合,重生後又得到李閒這個明法及第的縣尉的才學和智慧,推理分析能力進而突飛猛進,所以女人儘管做了充分的準備,但還是沒想到,她只是露在外邊的一隻手便讓李閒看出了許多的信息。
那是一隻精緻無暇的左手,打理得近乎完美,這看起來這說明不了任何東西,但李閒卻斷定她的出身不會太好,甚至可能是出身風塵。因為能把一隻手打理得如此完美的女人,要嗎出身高貴,要嗎便是那些青樓中極為出色的當紅名妓,若是前者,絕不可能委身胡七這樣的下人,而且也不會對算命看相這麼了解,所以李閒斷定她是後者。
是後者也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那些犯事的達官顯貴的家眷,被充作官妓或者奴婢,另一種則是真正的名妓,是那些鴇子們自幼便精心培養的搖錢樹,前者,胡七的身份沒膽量也沒機會去招惹,後者就八九不離十了。
只是即便有了推論,李閒也不會說出她自幼被賣進勾欄院無奈成了妓女這樣毫無回寰餘地的話,而是用童年坎坷,十歲左右會發生境遇改變,這種似是而非的話來下結論,這樣女人聽了便會主動把把自己的經歷與此印證,有些差池也不會產生懷疑。
當然,若是女人不躲在屏風後,只是看她現在細微表情變化李閒便能判斷自己的推論是不是準確,所以女人這手避而不見還是挺厲害的,加上她又一言不發,這讓李閒心中也不免忐忑起來。
一旁的平兒也看出情況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