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鼓起的小腹上,似乎能聽到裏面新生命的呼吸和悸動……
丈夫有時候就像個孩子,葉子衿伸手不舍地撫過黑夫的髮髻,在觸碰到他甲衣時,卻又收手握成拳,藏在衣袖中,面上笑道:「是在催促良人快些出門麼?」
「或是氣我不能伴他左右……」
黑夫站起身,嘆息道:「王事多難,不遑啟居。豈不懷歸?畏此簡書。那首詩,是這樣說的罷?不過這次的事,其實是我自找的。」
不自找不行啊,秦始皇在四邊郡置四郡尉,蒙恬、李信乃宿將,馮劫是二代,唯獨黑夫隻身赴任,若他不做出一番成績來,恐怕會讓皇帝失望……
正如妻子曾勸他的一樣,仕途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上了這根杆,就沒了退路,不是被人一腳踹到後面,就是努力往上爬。
丈夫出征在即,葉子衿沒有尋常人家妻子一般鬱鬱寡歡,而是強顏歡笑道:「良人若不自尋機會,立功封侯,吾等的孩兒,可是連姓氏都沒有。」
「也對,也對。」
黑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時間不早了,他必須立刻出發。
「好在,我此去不必經年累月,短則一月,長則兩月。」
黑夫只是給了一個大概的時間,沒有狂立flag,不過按照他的預想,這次出塞作戰,北地郡也只出動七八千人,目的是幫助決意投秦的昫衍戎守住花馬池,並在那裏修築城塞,作為屯糧地點,以便明年繼續進取。
所以他應是能趕上自己第一個孩子降生的。
「妾為良人織了一佩囊。」見黑夫將要離去,葉氏挺着肚子,在榻上找了起來。
「這不是南郡習俗麼?」
黑夫有些好笑,妻子在南郡生活了幾年,很多方面也越來越像個荊楚之人了。屈原曾言,折芳馨兮遺所思,對荊楚大地上的人來說,用芳香的花草作為禮物送給戀人、丈夫,是最固定的傳情方式。而把陰乾的香草盛在精美的絲袋裏,這就是佩囊。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葉氏將一包裹在錦帕里的佩囊遞給黑夫,見黑夫欲打開,卻一橫眉,堅持道:「還望良人出城再看。」
黑夫頷首,再度抱着妻子的肚子,在上面親了一口,而葉子衿,則為他戴上了沉重的兜胄,戴上它,黑夫便不再是溫和的丈夫,而是沙場上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
「三年了。」
黑夫任由妻子幫自己整理衣襟,將劍掛到鞶帶上,不由感慨:「從豫章返回後,已過去整整三年,大秦三年未戰,馬放南山,劍戟入庫,我也奔忙於朝堂、地方,再不動動,恐怕要髀間生肉了!」
……
「郡尉!」
「參見郡尉!」
義渠城門外,當黑夫的戰車馳騁而至時,在此等候的五百主王圍,率長公孫白鹿、義渠白狼等皆朝他行禮。
馬是四匹精挑細選的黑馬,匹匹肩高六尺五寸以上,桑木為御者,身披厚甲的共敖為車右,手把劍戟,保護黑夫的安全。
黑夫回首看向城樓頂上,方才為他把酒送行的郡守趙亥、郡丞殷通等均拱手行禮,站在城門洞裏的郡尉長史陳平更是一揖到地。
再看前方,官道兩側,滿是車騎旌旗,其中以黑夫精心打造的三百良家子裝備最良,戴着扁平的騎兵皮帽,穿着玄色的輕甲,披着絳色的戰袍,除了劍、矛、弓箭外,還配有臂張弩,
另有一千戎騎,主要來自大原五部,其中一百人,更是去年秋天打架鬥毆被拘禁的,黑夫和大原五部的君長商量後,給了這一百人贖罪的機會,讓他們作為死士,作為先鋒行動,這些戎人私鬥也恨,公戰也強。
此外還有郡兵五千,矛戟如林,遠望之下,煙塵瀰漫,軍容甚盛,出車彭彭,旂旐(qizhào)央央。
見此情形,黑夫不由氣壯。
第二次伐楚時,黑夫見識過數十萬人的大場面!但那時候,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率長,是戰場上的配角,王翦、李由旌旗指向哪,他就要奔赴哪。
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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