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
…………
約莫是怕李紈心切,再擅作主張的搞出什麼么蛾子,孫紹宗的回覆,來的比想像中還要快樂許多。
還不到響午飯店,他就找了個理由,把一封回信交到了素雲手裏。
李紈拆開了逐行覽罷,心下卻是暗暗鬆了口氣,蓋因孫紹宗在信里,非但拒絕了她『一勞永逸』的提議,言辭間還對薛姨媽畢恭畢敬。
這份回函應該能挽回不少印象分吧?
懷着這樣的心思,李紈迫不及待的找到到薛姨媽,將這封回函一字未改的轉給了她。
然而……
薛姨媽反覆看了幾遍,那遠山也似的黛眉,卻是越皺越緊。
李紈在一旁狐疑不解,正有心問個清楚明白,卻見薛姨媽把信紙卷了,塞回信封之中,不咸不淡的道:「難得他倒是個明事理的,事情就此作罷吧。」
說着,垂下眼帘,再無半句言語。
這到底是怎得了?
李紈大惑不解,之前因為自己意圖拖她下水,薛姨媽大發雷霆,如今孫紹宗畢恭畢敬的,卻怎得依舊不悅?
有心問個究竟,可看薛姨媽明顯是趕客的架勢,唯恐逼問急了,再惹惱了她,於是也只能懷揣着滿心不解,怏怏的出了客房。
直到李紈的腳步聲遠去,薛姨媽才又重新睜開了眼睛。
低頭打量了一眼那封捲起的書信,隨即起身到了梳妝枱前,伸手輕撫着眼角的細紋,喃喃自語道:「果然是年華不再了麼?否則那孫家二郎,緣何句句都是疏離……」
俗話說『一千個人眼裏就有一千個哈姆萊特』。
李紈看這封信,滿滿都是恭敬,正合替自己找補之前的孟浪。
但薛姨媽通篇讀下來,卻字字句句都透着疏離。
若說礙於身份,孫家與榮國府也是世交,他卻怎得就敢偷了李紈?
其實是嫌棄自己老了吧?
說到底,李紈的壓抑苦悶,大多都源自於丈夫的早逝,婆婆因此另眼看待所致。
故而她與孫紹宗勾搭成奸,既是因為潛藏在心底的,更是存了對死去丈夫,以及榮國府上下的報復心理。
而薛姨媽承受的壓力,卻遠遠沒有那麼大。
反而是年華逝去所造成的恐慌,隨着時日變遷漸漸深入骨髓。
若非如此,當初她也不會刻意要在孫紹宗面前,證明自己魅力依舊。
腦海中再次迴響起李紈那番話,不過這一次薛姨媽卻不在恍惚,反而是滿心的苦澀。
再次用手指輕觸着那細紋,觸摸到的,是歲月的無情,是身為女子的無奈,還有……化不開的幽怨與不甘!
自己現如今,已經連恣意一回的資本都沒有了麼?